他仰頭,第二杯酒順著喉嚨滑進身體的深處,像一條冰,砸出個裂口。他手執酒杯,將杯中酒倒在紀清言墓前。外頭鬧哄哄的,院子裏卻很靜,隻有木料剝裂的聲響,還有房梁斷開,重重砸在地上的鈍響。
花清淺倒上第三杯酒,酒壺已然空了。他晃晃空酒壺,隨手扔出去,舉起杯子道:“第三杯酒,清言,我敬你。此生種種焚心以火,隻願來生,莫再相見!”
南玖趕到花府門前的時候,火已經控製不住。透過火光,花府的雕梁畫棟也隻剩下一個空架子。榮萱站在一邊,臉上全是灰,連眼神,都被這把火燒成死灰。他顫唞著嘴唇,王寶湊上去,正聽見他低聲問:“清淺呢?”
王寶趕忙叫來負責滅火的官員,那官員已經知道花清淺在裏頭,萬分為難,隻能照實道:“有個孩子見花大人進去不久,火就燒起來了。臣已經盡力去撲滅,隻是火這麼大,隻怕花大人……凶多吉少。”
南玖忽然伸手指著官員的鼻尖,幾個喘氣,方才把話說出口:“若是清淺有事,你們就都給他陪葬吧!”
官員嚇得跪下直磕頭,連爬帶滾叫人努力撲救。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火從外頭燒起來,一圈一圈,已經到了內堂,人進不去,便是進去了,也晚了。
花清淺如此決絕,怎可能給自己留生機。
南玖不知道自己心裏此刻想著什麼,是悔是恨,都無從知曉。他無數次發誓,會待花清淺好,會對他百依百順,隻有此刻,他想,隻要花清淺活著,那麼天涯海角,他放他自由。
可花清淺終究沒有出來。
天明時分,這場火才熄滅。花府已經被燒了個通透,外牆內堂,全成了黑色。南玖邁著僵硬的步子要進去,被王寶攔住,不一會兒,進去的人用白布裹著一個人形的東西出來。王寶過去看了一眼,還沒拿定主意,慧王已經跑過來。南玖的嗓子啞的說不出話,仍舊努力大聲說:“抬過來,讓朕看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王寶無奈,叫人抬到皇帝麵前。白布展開,榮萱的淚一下子便糊了滿臉。
一世傾國,終成了焦炭。
南玖睜著眼睛看了半晌,看得眼底幹澀疼痛,都未眨眼。王寶不忍心,跪下問道:“皇上,花大人……”
“他的那個下人,福伯,還活著麼?”南玖的嗓子難聽極了,此刻聽來,更添了說不出的痛楚,“交給福伯,讓福伯……帶他回家吧。”
王寶應了一聲,想叫人搬花清淺的屍身走,榮萱卻一下子撲在上麵,不叫人抬走。南玖一巴掌打過去,把榮萱打出老遠,榮萱像是被打暈了,趴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直起身子。他抬頭,冷冷地看著麵前的帝王,南玖與他對視,忽然冷冷地笑起來。
“你滿意了麼?帶他離宮,卻害死了他。”南玖一字一句,像譴責榮萱,又像在安慰自己,“若他在宮中,無論如何,不會死……”
“皇兄,皇上!”榮萱站起來,大聲道,“你仔細想想,是誰害死了他!你捫心自問,你對清淺,是愛,還是求之不得的占有!”
南玖怔住,再抬頭看榮萱,他卻已經站起身,走得遠了。王寶見他神思恍惚,有心問他可是身體不適,南玖卻晃了晃,癱了下去。
這個冬天的第二場雪,此時方斷斷續續落下來。焦黑的花府,無字的空碑,還有那一場燃了情焚了心的火,都被一場大雪,掩在望不見的蒼茫之下。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嚴格來講,並不算這個故事的結局,還有很多人的結局沒有交代,所以請期待番外。
但是隻關心花清淺的大人們,看到這裏就可以洗洗睡了。
完結致辭啥的,就在番外裏再說吧,還是那句話,這隻是個故事,虐不虐痛不痛,看過就算。求治愈的請去看我的新坑《引狼入室》文案上有傳送門。
順便問一句,沒爛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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