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出了內室。
鄭繡自然也就跟在了後頭。
輪椅推到門口,就需要人幾個人合力一起把她抬下台階。
老嬤嬤年紀老邁,長風苑的丫鬟又都是當成小姐般嬌貴著養大的,也沒什麼力氣。
鄭繡從前在家做慣了活計,力氣不能和男人比,卻比一般的女子大些,便主動上前幫忙。讓丫鬟們一起喊著‘一二一’,一起用力,將輪椅上的貴和長公主抬到了台階下。
長風苑的台階不算短,一番用力,眾人都是出了一頭的汗。
鄭繡拿了帕子擦了擦汗,道:“下回找塊木板撲在這台階上,咱們就隻需要把輪椅抬到木板山一路滑行就成。“
秋蕊笑了笑,道:“還是二太太想的周到,奴婢回頭就著人量了尺寸去辦。”
貴和長公主在麵紗下撇了撇嘴,心想不就一點小聰明,秋蕊什麼時候這麼容易就誇上人了。
殊不知,她身邊的下人雖然都忠心耿耿,也都體貼入微。但到底是在眼下這封建製度的壓迫下長成的,習慣了聽人命令,已經不善於自發思考。因而鄭繡新奇的觀點在她們聽來,已經是十分新穎難得。
貴和長公主已經許多天沒有出來過了,這幾天她的麵容恢複後,她就不想在屋裏一個人悶著了。隻是行動不便,由人攙扶或者拄著拐杖,對她來說都是窘態,不願讓人瞧見的。有了這輪椅倒是方便了,她隻要坐在上頭,由人推著,誰也瞧不出她體態的不同來。
丫鬟們又從屋裏搬出了桌椅,奉上了茶水和點心,鄭繡就也在貴和長公主身邊坐下了。
貴和長公主心中又道,不過這麼些天,她手下的人倒是對鄭繡越來越盡心盡力了,她這當主子的都沒張口,她們就知道服侍鄭繡了。不過又想算了,看在鄭繡這麼盡心盡力為自己,也不那麼討人厭的份上,就當賞她的體麵吧。
這一坐就一直坐到了中午。
秋蕊推著貴和長公主在院子裏逛了逛,鄭繡就曬著太陽,喝茶吃點心。一直到薛勉從前頭回來了,發現他娘正在院子裏,便笑著跑近道:“娘,你出屋啦?咦,你坐的這是什麼椅子?怎麼還能動?”
他問得語速飛快,貴和長公主回答不上,秋蕊便幫著解釋了一番。
聽說是鄭繡想出來的,薛勉又啪嗒啪嗒跑到她麵前,恭恭敬敬地作了個揖,“謝謝二嬸,二嬸費心了。”
鄭繡摸了摸他的頭,笑著問:“勉哥兒真乖。讓二嬸瞧瞧,眼睛上的傷好些了沒?”
薛勉便仰起小臉,乖乖讓她看了。他眼睛上已經不再高高腫起,隻是青紫的痕跡仍在,倒也不會再疼痛了。大夫說等這痕跡消了,他這傷就算完全好了。
鄭繡便又問起他這天在前麵讀了什麼書,和薛劭玩了什麼,有沒有惹先生生氣。
薛勉這段日子天天乖乖待在長風苑陪她娘,正愁沒個人說話,鄭繡一問,他就一股腦地都說了。還說自己這兩天格外乖巧,得了先生好幾次誇獎。
貴和長公主就在旁邊安安靜靜地聽著,她其實也很想問問薛勉這段時間好不好,可她仍然口齒不清,薛勉一個孩子理解能力也有限,她嚐試過幾次跟他交流,卻總是雞同鴨講,便索性不問他了,而是從下人口中詢問他的情況。但到底還是沒有從他嘴裏說出來動聽。
薛勉連說帶比劃,眉飛色舞地說了好一會兒。說完一長串話,他猛灌了兩口茶,搔了搔頭不好意思道:“二嬸別嫌我話多。”
鄭繡笑道:“哪裏會,二嬸喜歡聽勉哥兒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