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

兩人一邊說一邊往浩夜堂去。

鄭繡讓跟著的丫鬟小廝都站遠了幾步,道:“殿下剛才提我爹,他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薛直道:“嶽父文采斐然,是個難得的人才,殿下生下籠絡之心也在情理之中。”

“可我爹,他誌不在廟堂……”

“此一時彼一時,我回京後聽到了一些事兒,本是想著找個合適的機會再同你說的。”

外頭到底不方便說話,薛直便說回去了再跟她細說。

到了浩夜堂,鄭繡讓丫鬟小廝都在外間守候,他跟著薛直進了內室。

薛直也不兜圈子,隻把自己回京後聽說的事同她說了。

多年前鄭仁中舉之後便在京城成了親,娶的不過順天府旗下的一個幕僚的女兒。

那個幕僚家裏一貧如洗,卻也是書香世家,因看重鄭仁的才華,便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了他。

婚後鄭仁和妻子琴瑟和鳴,沒多久就生下了鄭繡。

可沒想到一次偶然上街,忠勇伯府的小公子看上了鄭繡他娘。本朝曆代舉人就可以為官,但多是當些小官的候補。鄭仁那時候的官階亦不高,自然不能與之抗衡。幾番巧取豪奪,斷了鄭仁的科舉路不說,還氣得鄭繡的外公突然犯了心疾驟然去世。

周旋了幾年後,禦史台的禦史大夫參了忠勇伯府好幾次,都未見成效,反讓忠勇伯府真正記恨上了鄭仁,更加難為起他們來。鄭仁和妻子心灰意冷,便辭官歸去。

鄭繡她娘也因為自己而連累父親早亡而耿耿於懷,跟著鄭仁回鄉沒過幾年就得病辭世。

“所以嶽父並不是真的誌不在此,不然也不會苦讀聖賢書十幾載,實在是多年前情勢逼人。”薛直說到這兒也不由歎息。若是早知道以後他會這麼喜歡鄭繡,當時的他一定會想盡辦法替鄭仁解圍。

不過當時的他也不到十歲,就算能通曉未來,能力也有限。

鄭繡從來不知道自己家裏還有這樣一樁往事,不由怒道:“天子腳下,忠勇伯府怎敢做出這樣的事?!實在是天理難容!”

薛直提醒道:“如今的太後,就是出身忠勇伯府。”

怪不得忠勇伯府敢如此膽大妄為。鄭繡忽然就覺得心裏很難受。

薛直攬了攬鄭繡的肩膀,溫聲安慰道:“現在好了,嶽父什麼都不用顧忌了。皇上已經坐穩皇位多年,太子也已經長成。還有我慶國公府在,嶽父和你們再也不用懼怕什麼。”

鄭繡點點頭,心裏五味雜陳。這就是京城,一切權柄做主。當年的皇上登基不久,還忌憚太後幾分,便讓忠勇伯府能做出那等無法無天之事。

“那忠勇伯府的那個人……”

薛直道:“皇上後來下了詔,罷了他的官職,如今隻能永遠做個白身。聽說前幾年在外頭粉樓和爭風吃醋打破了頭,回去後不久便不治身亡了。”

總算,也算有了應得的報應。

鄭繡在心裏數著日子,不久前她爹寫了家書,說是過完正月十五便會準備動身來京。

過了臘八就是年,臘月很快就走到了盡頭。

過年前,鄭繡從薛直的私庫裏拿了銀錢出來,給眾人都發了一個大大的紅包,還一人給他們裁了一身新衣裳。雖然到時候公中也會有紅包和新衣裳,但公中歸公中,私人歸私人,這是她補給他們前頭被貴和長公主罰掉的月錢。

浩夜堂眾人得了雙倍的賞錢,自然是喜氣洋洋,幹起活來更加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