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讓她離開家人,遠去京城,心裏一時也是拿不定主意。
“二嬸?”薛勤看她兀自出神,便喊了她一聲。
鄭繡回過神來,道:“我要想想,你……你不急在一時吧?”
薛勤當然是想著越快把他們接過去越好,可想到他二叔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他一定要把鄭繡當成自家長輩,便道:“我先安頓在鎮上客棧,二嬸要是想好了,便讓人來通知一聲。我會在門口留下侍衛。”
鄭繡點點頭,因思緒翻飛,便沒有多留薛勤。
薛勤說完了事,便帶著人走了。他們一隊人消失在鄭家門口後,兩個孩子便跑回了堂屋。
鄭譽拉著他姐姐問:“姐夫呢?他怎麼自己不回來?那個大哥哥不是說姐夫是出門公幹了嗎?姐姐為什麼要說姐夫凶多吉少?”
連珠炮似的一串發問,問的鄭繡腦殼都發疼了。不過她也知道弟弟問的這些,同樣也是薛劭心中的疑惑,便耐著性子道:“你姐夫確實忙著公幹去了,所以讓那個大哥哥來接人。姐姐是擔心他出遠門,所以才那麼問的。不過大哥哥說了,跟著去的有好些人呢,你姐夫不會有事的。”
鄭譽便籲出一口氣,用肩膀撞了薛劭一下,“聽到了吧,你爹不會有事的。”
薛劭點點頭,又問起鄭繡說:“那大哥哥是要帶我回京城了嗎?”
鄭繡點點頭,他便又問:“那……那你跟我一起去嗎?”
鄭繡還沒想好,不知道怎麼回答。
鄭譽就扭股糖似的蹭到他姐姐身邊,撒嬌道:“姐姐,姐姐,你去嘛。”
“恩?”鄭繡不禁奇怪,弟弟怎麼會這麼期待自己離開。
鄭譽又嘿嘿笑了兩聲,“我長這麼大,還沒去過京城呢。聽馮源說京城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都是咱們鎮上沒有的。姐姐帶我去見識見識嘛……”
合著他壓根沒想過會跟鄭繡分開,以為鄭繡要是去京城,一定也會把他帶去的。
鄭繡不禁苦笑一下,揉了揉他的發頂,“傻孩子。”
鄭譽見她還不肯答應,又開始一聲聲地求她:“姐姐,好姐姐,你去嘛……”
鄭繡頭疼道:“等爹回來了再說吧,我要同他商量商量呢。”
鄭譽便隻好作罷。
*
晚上,鄭仁從書院回來了。一到家門口就看到兩個守在門口的侍衛。
“家裏今天來客人了?”他回來了便直接問鄭繡道。
鄭繡點點頭,“爹先用夕食吧,吃完飯咱們再說。”她怕現在說了,他爹連吃晚飯的心情都沒有了。
鄭仁已經預感到了是不好的事,也沒多什麼,還跟往常一樣用了飯。
飯後,鄭繡隻把碗筷收拾到灶上,便跟著他爹回了屋。
鄭仁看過薛直的信,又聽鄭繡複述了薛勤那番話,眉頭緊鎖,臉色凝重。
鄭繡白天不敢一直追問薛勤,此時看他爹這臉色才知道事情可能遠比自己想的糟糕。
鄭仁沉默了一會兒,才長長地歎了口氣:“江南一代,想來富庶。皇上既然要狠抓賦稅,那麼這上頭一定出了很大的空子。阿直此行之凶險,無異於虎口拔牙……”
鄭繡慌道:“不會吧,太子不是也一起去嗎?”皇帝總不會拿一國儲君的性命開玩笑吧。
鄭仁苦笑道:“就是皇上連太子都派去了,可見這件事之棘手。”他雖然回鄉多年,對政局卻還是知道一二的。
當今太子是先皇後所出,占了嫡長,人也寬厚恭謙,就是身子羸弱些,皇帝早年一直怕他長不大,等他到了十多歲才封了太子。而當今的二皇子,隻比太子小了一歲,卻是太後的侄女——蕭淑妃所出。先皇後去了七八年,皇帝一直沒有立後,蕭淑妃在後宮勢大。加上朝中蕭家亦是百年世家,位尊勢重,想著推舉二皇子登上皇位是昭然若揭的事。太子若不趁著這幾年皇帝還能壓製一二做出些功績來,怕是儲君的位置亦不能坐的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