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也算有些名望,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人家。隻是我從家裏出來許多年,便是不想再在家裏的庇護之下生活了。時非不願意同您說,而是當初離家,應承了母親。”

當年他離開慶國公府的時候,才隻有十六歲。正是如今鄭繡的年紀。

臨行前,他去庵堂裏看望了他娘。

他娘不理世事多年,但那天卻意外地接見了他。

或許真的是母子連心,他娘看出了他的心事,並沒有攔他,也沒多說什麼,隻是讓他在外頭卸了國公府公子的身份,自己過活去。

其實不用她說,薛直也會這麼做的。

多年在外,他從最初的手足無措,到最後的自得其樂,都隻是用一個普通人的身份活著。

慶國公府二公子的位置,離他已經那麼遙遠,仿佛是另外一個人。

鄭繡又從旁勸了幾句,鄭仁疲憊地閉了閉眼,道:“既你不願說,我也強逼你不得。隻你記著,若再有下次……”

薛直立刻道:“嶽父放心,除了我京中家世不便提起,其他的,再無隱瞞了!”

鄭仁在書院裏上了一天的課,自是疲憊,說完這些,便讓薛直和鄭繡出去了。

回屋以後,鄭繡也沒有再提這件事,催著薛直去淨房沐浴。

兩人依次洗漱過後,熄燈上了炕。

鄭仁的質問,薛直在意料之中,但鄭繡多的卻一句不問,到是出乎他的意料。本以為女子才是最會多想的,他的小姑娘卻表現的鎮定自若。

“阿繡,你不怪我嗎?”黑暗中,薛直側過頭輕聲問她。

鄭繡心想這有什麼怪不怪的呢?她也把鄭家一家人當成了自己的家人,但即便這樣,自己不是也不會把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告知他們嗎?以己度人,她覺得完全可以理解。

“好啦,別瞎想了,快睡吧。”

薛直在黑暗中微微一笑,低低地應了一聲。

*

貴和長公主來過一趟後,鄭家的生活似乎並沒有任何變化。除了鄭仁麵對薛直時,已經沒有了從前的和顏悅色之外。

日子一晃到了六月,日頭無休止地炙烤著大地,

天氣熱的簡直讓人恨不得不穿衣服才好。

鄭家雖然在鎮上算富裕,可也不是那等能用的起冰的人家,消暑就還靠著一些土辦法。

鄭繡每天都覺得身上沒力氣,憊懶的不想動,開始懷念起在空調間的日子。

家裏人在午飯時也都沒有什麼胃口,為了防止中暑,鄭仁和兩個孩子都不回來用飯了,隻在書院和學堂裏隨便吃一些。

鄭繡每天早起做了朝食就能出一身汗,他們中午不回來,倒也減輕了她的負擔,中午就簡單地做些冷淘吃。不過鄭老頭和鄭老太脾胃弱,冷淘雖然對胃口也不能多吃,鄭繡就另外做一些熱食給他們。

這樣的天氣,真的是沒什麼重要事情,誰都不願意出門的。

所以當這天早上,鄭繡在自家門口看到滿頭大汗的朱氏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嫌惡,而是奇怪,奇怪朱氏那樣會偷懶的人,居然會在這種天氣出門。

朱氏一手挎著籃子,一手用帕子不住地擦汗,到了鄭家,忙不迭地進了堂屋——外頭太熱,這一路走來,她都要覺得自己要被曬幹了。

鄭繡跟在她後頭進了屋,“這麼大熱天,二嬸特地來,莫不是有什麼事?”

朱氏把籃子放到桌上,喘著熱氣道:“自然是有事的,你爺爺奶奶可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