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直大步流星跨進了堂屋,對著屋內眾人一拱手,對鄭仁道:“鄭舉人,我是來提親的。”

鄭仁方才與老族長斡旋了一段時間,身體都有些緊繃,老族長雖然沒讀過什麼書,到底是掌管了族中事務多年,不是那等可以輕易糊弄的人物。見了薛直,鄭仁總算是舒了一口氣。

老族長便問起來:“這位是……”

鄭仁和鄭老頭還沒答話,站在一邊的朱氏已經一臉嫌棄地搶著開口道:“這就是和繡丫頭在山上待了一夜的獵戶,剛來到槐樹村落戶不到半年,就靠打獵為生,還帶這個孩子呢。”

老族長撚著胡子點點頭,又轉頭問薛直:“你說你來提親,可帶了聘禮?”說罷上下打量了下兩手空空的薛直。瞧著倒是孔武有力的樣子,人也長得周正,就是穿得寒酸了些。

薛直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包袱,雖然隻有巴掌大,一打開卻是幾件玉玩,有白玉佩兩塊,翡翠扳指一個,還有一個水滴狀的碧玉墜子。

東西雖然不多,成色確實出奇的好,不說在場其他人,便是鄭仁這樣自詡見多識廣的,也隻在京城中時見過達官貴人家裏有這樣的東西。

朱氏不禁訝然道:“這樣好的東西,你、你怎麼會有?莫不是坑蒙拐騙偷回來的吧?”

薛直蹙著眉頭,麵色沉靜地道:“家裏祖上是幫貴人做事的,這些東西便都是貴人賞下來的,祖上留了下來,便一直傳到現在。”薛直這樣的氣度,確實不像是窮家小戶出來的,既說是傳家寶,倒也說得通。

朱氏這會兒是真的不知道說什麼了,本是想把薛直這窮酸獵戶扁的一文不值的,沒成想人家隨便拿了幾件玉器出來,就都是當世罕見的寶貝。

朱氏努力想了想,又道:“那、那也值不了多少錢吧,想鎮上的馮家,那可是在京城都有生意的。”

老族長卻沒有縱著朱氏一個女人一直插嘴,瞪了她一眼,道:“士農工商,商賈最是低下,有什麼好比較的!我們男人說話,哪輪到你這婦人說話?!”

朱氏被嗬斥得閉了嘴。

老族長又看向鄭老頭和鄭仁,“既然你們已經做好打算,怎麼方才不說?”

鄭老頭哪裏能說,鄭仁連把鄭繡嫁給薛直都舍不得呢,隻道:“薛獵戶還沒來提親,兩家還有許多細節未商定,就沒想對外說。”

老族長雖然覺得鄭老頭把自己也當成外人不太高興,但倒也理解他們這樣的做法,畢竟鄭繡擔著個‘克夫’的名頭,親事沒落實之前,對方都有反悔的可能,穩妥些倒也正常。

“既已談妥,就早些下定。繡丫頭這婚事也拖不得,我看最好下個月就成親吧。”

雖說這時代親事也講究三書六禮,可莊戶人家沒那麼講究,大部分人還是相看過後,雙方家長滿意,下了聘禮就可以準備成親了。

鄭仁自然是不願意的,道:“還有許多流程未安排,下月之期未免太過匆忙。”

老族長深深看了他一眼,“族裏的姑娘開了年十四歲的就有三個,十三歲的有兩個,都是說好了人家,今年就準備嫁過去的。你家繡丫頭的事拖著不解決,她們還怎麼成婚?”

鄭老頭從中斡旋道:“二叔,一個月的時間確實急了點,不如多寬限一段時間,老大就繡丫頭一個閨女,自然想讓她風風光光地出嫁的。”

老族長‘嗯’了一聲,勉為其難地道:“那就兩個月吧。也就你們家規矩多,換成我們村上,誰家嫁娶需要準備這樣多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