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百湖笑咪咪地坐下。「大哥,跟你說個好消息。」
「嗯。」他很認真在看電視,沒有心力回太多話。
「我調職了,調到市區,離這裏很近,就像當年我媽媽那樣,不過這次應該是長期的。以後就搬回大鵬村了。」
杜仰亭終於將黏在電視上的視線拔開,慢慢看向他。
周百湖微笑,按著他的肩膀湊近,嘴唇貼上嘴唇,淺淺地吸吮。
杜仰亭回過神,用力拍他兩下:「神明麵前做什麽。」
周百湖嘿嘿笑著退開。
當年周百湖拿到碩士學位之後就入伍當兵去了,當的還是傘兵,聽人家說當傘兵很操很可怕,於是一群人替周百湖擔心得要死(劉小衫抱著周百湖說學長你安心的去吧!),哪裏知道周百湖同學進去之後長得好、乖巧、人緣好,在裏頭混得如魚得水。
而且周百湖雖然怕水,可是特別不怕高,正常人站在艙門邊往外看嚇得要死,還要教官一個一個推,他老大倒是跳得很開心,當然,跳得開心跟跳得好是兩回事,周百湖也曾經降落在水溝、降落在田間,隻差沒掉到魚塭去,但是因為周小朋友跳得心曠神怡跳得毫無畏懼,傘徽依舊開心地到手了。
事後周百湖時常懷念起那個日子,感慨一番他覺得人天生就應該是要飛的。
就在周百湖在屏東過著時而辛苦但卻幸福的日子時,依舊遊手好閒的杜仰亭遇到了一位故人。
那是某一次他跟著劉小衫去墾丁玩的時候的事。當時杜仰亭開心地走在墾丁大街上,雖然人多但是食物多,而且劉小衫一行人很自動就替他擠開人群,杜仰亭逛得很開心。
隻是他開心開心著,還是不小心撞到了個人。
那人即使在滿街的海灘褲中,仍然堅持有自我風格地穿著長袍身後背著劍。
杜仰亭微微睜開永遠一副睡眼惺忪的眼睛,馮喜慶則指著杜仰亭手指抖啊抖。
「你你你你你……!」
杜仰亭咬著黑輪片,「哦?」了一聲。
馮喜慶四下看看,瞬間抓著杜仰亭把他扯走了。
杜仰亭如今看見馮喜慶,心境比較不一樣,因此也沒急著想走人的意思,就被他拉著跑到靠海的地方,馮喜慶低著聲音問他:「你們家那個小朋友還好吧?」
杜仰亭點頭。「跑去當兵了。」
馮喜慶抬頭看看天空:「我的那幾隻小蟲走了。」
杜仰亭又點點頭。
馮喜慶揚起眉,不曉得懂了多少。他唉聲歎氣地說:「唉,雖然嫌棄得要死,可是他們走的時候,還是哭慘羅。真是不體貼,要走也不說一聲。」
杜仰亭坐下來,望著海浪沒說什麽。
馮喜慶蹭在他身邊坐下:「你什麽也不說?我不問你就不說?」
杜仰亭還真的不說話,馮喜慶自討沒趣,就跟他這麽望著黑色的海水,肩並肩默默坐著。
馮喜慶一聲歎息剛好和在海浪聲中。
「頑固啊……我小時候也跟你這體質一樣,可是年輕人嘛,對鬼神的事情沒興趣,最後害慘自己羅。」
杜仰亭斜著視線看他:「喔……我對抓鬼沒興趣。」小時候他抓多了。
馮喜慶鄙視地看他一眼:「誰叫你去抓鬼,臭美。」
杜仰亭低下頭,摸摸自己的指甲:「……但是我最近偶爾也會想想,如果我能不這麽動不動就暈倒,就不會給人添這麽多麻煩了。」
就算他不能夠做到十足的有能力、能夠保護包子,至少也不要虛弱到一到特定場所就頭暈想吐甚至暈倒。包子總是擔心他,很多人很多人,總是因為他的體質保護他,遷就他。
杜仰亭不是石頭,還是會覺得愧疚。
馮喜慶嘿嘿笑:「想要我幫忙嗎?我可以教你。」
杜仰亭望著看不清楚的海岸線神遊。
「叫我師父啊,叫我師父我就幫你。」馮喜慶改科科笑。「快──快叫我師父──亭亭徒兒,莫要再固執啦,你的體質總有一天害死你,快叫啊,快呀快呀?」
杜仰亭終於忍受不住他的吵鬧,偏頭看他。
就在那刹那,從小人生就不太積極的杜仰亭,終於起了一點上進心。
「……師……父咳咳咳咳咳。」
馮喜慶笑得一臉小人得誌。
隔天劉小衫收到來自杜仰亭的訊息。
消失了一個晚上的杜仰亭在紙條上寫著他離開了,他準備過著上山打熊、衝瀑布、在海中跟海怪搏鬥、一百天不吃飯然後成仙的日子,請周百湖不用擔心,如果大哥成了神仙,一定會在天上保佑他的。
於是杜仰亭又失蹤了,劉小衫握著紙條在民宿裏崩潰大哭:「大哥──!學長再兩天就放假啦──你就不能晚點再去成仙嗎!」
兩天後,劉小衫被訓練得頭好壯壯的特戰戰士周百湖踹得哭倒在地。
大受打擊的周百湖想不開的去衝了士官訓,過著禸體與精神搏鬥的日子,這樣他就不會一想起大哥,就悲從中來了。劉小衫得知學長身體越練越強壯之後,就開始千方百計躲著學長,深怕再被淩虐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