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段(1 / 3)

的緣故嗎?”

從前竭力掩藏的,至死都不想被人知道的事現在看來其實也就是這樣,僅僅就是這樣而已,就算被人知道,又能怎麼樣呢?

“是的。”謝啟看向對方眼睛:“就是這個緣故。”

他讓熟水性的人下湖搜尋,沒有任何的發現,沒有是好事,謝啟總能從很多地方看到希望,流向宮外的湖水並不湍急,這不是冬季,水也不刺骨,樊林從小就熟悉水性,而侍衛長最後都快死了,死人的力氣又能有多大?

謝啟每天都睡不了幾個時辰,因為一些事務還要處理,這樣日夜顛倒的忙碌並不讓他覺得倦乏,他覺得自己的付出總會有所收獲,所以不能停,不能歇,就這樣堅持的忙碌下去。

慶軍最後還是贏了,雖然贏得艱難,但還是一舉攻破了敵方陣營。謝啟跟在皇帝身邊聽著一封一封軍報,心神恍惚,而皇帝沉思著走向用沙土堆積出來的地勢圖那兒,目光陰沉。

“朕就不信逮不到他,傳令下去,生擒秦斂的人,封爵,賞千金。”

謝啟能從皇帝的聲音裏聽到某種咬牙切齒的痛恨,離那次和談不過一個多月時間,秦斂很多話都猶言在耳,秦斂輸了——按照他自己的說法,結果永遠可以淡化過程,現在他輸了,那麼就像一個賭徒,不管之前擁有多少家財,如何風光,此役之後,還是一貧如洗,過去種種都隻能作罷。

明明是贏了,卻沒有絲毫喜悅的心情,所有人都在猜測秦斂究竟能藏去哪裏——他們抓到除了始作俑者之外的所有的頭目,沒有人知道秦斂去了哪裏,就連秦斂自己的屬下也一頭霧水,他們斷言自己不久前還看見過對方。

皇帝發誓挖地三尺都要將這個人找出來,謝啟覺得秦斂是應該謝罪的,不管秦斂自己怎麼認為,謝啟都覺得他做錯了,做錯了,就應該付出代價。

但心裏還是有個聲音,在乞求他不要被找到。

謝啟跟著皇帝去了秦斂之前所住的帳篷裏,有一條很長的路通往那裏,謝啟走在隊伍後麵,野風吹過耳邊,仿佛就像有人在呼喚他,謝啟回頭看去,並沒有其他人在。

這裏與一個多月之前並無二致,案台上東西都擺得好好的,規整如常,就像主人恰好有事出門,而訪客卻不期而至一樣。

謝啟的視線停在了案台邊上那個掛著鳥籠的架子上,他記得上次這兒有隻喜歡搔首弄姿,霸道嬌貴的翠鳥。

現在籠中空無一物。

謝啟知道是秦斂是走了,就像那隻鳥一樣,就此消失,不會再回來了。

所有人都走了,被留下獨自一人的謝啟在消化完這個事實後,彎腰將鳥籠裏那扇小小的門輕輕放了下來。

十日後,謝啟請辭,從此之後,京城再無謝之承。

他獨自出發,沿著那條河流一路往東,如果從京師出發走水路不需要很多天就能回家,謝啟也不曉得自己究竟要去哪裏,隻是覺得前方有種力量在指引他,就像受到神佛召喚的信徒,沒有目的,懷揣一點希望就足矣,他在河流下遊很多地方都逗留過,而京城也沒有傳來過任何消息——他怕樊林會去那兒找他。

兜兜轉轉間過了有大半年,或許更長的日子——謝啟也沒有特意去數日子,他回到了家鄉的地界邊上,在一家野店裏準備住一宿,明天再翻山回鄉,夜風從窗戶裏頭往裏一直漏進來,但謝啟躺在床上很快睡著,半夜的時候風停了,他倒忽的睜眼,手探向空無一物的旁側。

在萬籟無聲間,謝啟徹底清醒了,在黑暗中胸口開始悶痛起來,他知道這兒就離家不遠了,於是他無法再等待下去,潦草收拾了行李——他隨身攜帶的東西本來就不多。

這兒的山並不算高,隻是密,一路細枝橫道,樹根如網,那些盤結在一起的樹根無比蒼老嶙峋,白日不顯惡態,就在這種萬籟沉寂到底的夜晚裏開始獰惡起來,隨著山風張牙舞爪,筋骨盡露,林間偶爾會有唧唧蟲鳴,帶著某種律動感,一時沉寂無聲,一時又像約定好一般噪聲鼓動起來,大網一樣蓋頂而來,謝啟提著燈籠慢慢往東走,並不感覺恐懼,他經曆過死亡,就知道這些活著的東西其實並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