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你不知道,這是這府裏的規矩,咱們爺就不喜歡灰撲撲的,而且韋姑娘身份尊貴,身上衣裳總不能比底下的仆婦還素淨。要是不把姑娘打扮得鮮鮮亮亮的,爺反倒會怪我了。”
然後,她又絮叨了幾句家常,就起身告辭了。
八福晉回到自己的屋裏,她想了半日,又叫人把蔻朱叫過來。
“你在那位韋姑娘身邊這幾日,覺得她怎麼樣?”
蔻朱聽出福晉話裏的意思,於是道:“回福晉。韋姑娘人很本分,脾氣也十分柔順。不是那種心地不良的人。”
八福晉若有所思道:“是麼?我原本以為是個多麼漂亮的美人,才讓咱這位爺這麼用心,今日湊近看了看,也沒覺得多出眾。”
她想起剛才打量茱莉亞,隻覺她的五官有點和當地女性不大一樣,輪廓更深刻,但說到漂亮,卻不是多麼漂亮的容貌。
蔻朱笑起來:“起初奴婢和福晉想的一樣,奴婢想,她和貝勒爺是舊相識,卻用這種拐彎抹角的辦法混進府裏,這讓奴婢心裏不舒服,總覺得她不懷好意。但這兩日冷眼看下來,竟不是的。隻要爺過去,韋姑娘總是十分客氣,言談舉止,也沒有一絲逾越分寸的地方。”
八福晉點了點頭:“看來她和咱們爺是真的沒什麼。隻是我不太明白,她到底是什麼身份?何以讓咱們爺還有九爺他們,一個個如此隆重接待?”
蔻朱遲疑片刻,才道:“奴婢也弄不明白,這位韋姑娘,怪得很。”
八福晉一聽,坐直身子,看著她:“怪?哪裏怪了?”
“奴婢也不是說她哪裏不好,隻是……她什麼都不懂。”
“怎麼叫個什麼都不懂?”
“給她梳頭,她像是看稀罕,說,哦,原來是這樣弄啊!問她,以前沒人給梳頭麼?她說沒有,自己也是胡亂弄,而且她的頭發真短,竟像做了姑子、剛還俗沒多久。胭脂水粉,一概不知如何使用,想喝水,不知水在哪裏,更不知道叫人,衣裳也不會穿,哪件穿裏麵哪件穿外麵都不知道……”
八福晉聽得動容!
“這麼說,豈不是個傻子!”
“可她不傻,明明聰明得很,也挺會說話的……隻是偶爾,說的話叫人聽不明白。”
“她說了什麼?”
“她昨天晚上突然說,原來你們清朝人這麼過日子。”蔻朱說得哭笑不得,“福晉聽聽,這還像話麼?而且她識字,還專門問奴婢的名字是哪兩個字。還問,有沒有書可以看,奴婢就說,姑娘要文房四寶麼?她又說她不會寫字,說……沒拿過毛筆。”
八福晉聽得莫名其妙:“沒拿過筆,還想要書看?這是什麼道理?”
蔻朱搖搖頭:“奴婢不知。但是除了這些地方,其餘的就很好,沒什麼可挑剔的。”
八福晉想了半晌,隻覺此事處處不可解釋,最後,她也隻得道:“看來咱們這兒,來了一位神仙。好吧,既然咱們的爺要留下她,那就留下吧。”
☆、第兩百四十六章
茱莉亞在八阿哥這兒安頓下來,沒過兩日,十阿哥就嚷嚷著說要帶她出去玩。
八阿哥想想,也不能總讓茱莉亞悶在屋子裏,此刻春光明媚,出去透透氣也是好的,於是就答應了。
於是那天茱莉亞就坐著車轎,來了十阿哥的府邸,十阿哥在康熙四十八年被封郡王,他回來之後,笑言自己是平白無故落了頂郡王的帽子。
在十阿哥的郡王府,茱莉亞見到了久違的殺生丸,那狗如今已經養好了,又高又壯實,白毛幹淨如雪。見了誰都湊上去和人親熱。
十福晉是個個子小小的、年輕漂亮的姑娘,微笑比說話更多,說起話來也是溫溫柔柔的,做事情是沉默而麻利,隻是看上去,完全沒有一府主母的氣勢,她和十阿哥在一塊兒,倒像是小孩子辦家家一樣,不具備等級之分。後來大家坐下吃飯,十阿哥也不顧外人在跟前,把栗子燒雞裏麵的栗子都挑出來,分到十福晉的碗裏,還一點都不介意地和茱莉亞他們說:“她就愛吃這麼燒出來的栗子。”弄得十福晉一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