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了解邵天明,你不知道他有多愛圓圓,那孩子就是他的命。我懷疑哪天圓圓嚷著要吃肉,他能從自己胳膊上割下一塊來給女兒吃。”
老陸這麼說,尹真就啞口無言了。
終於,他艱難道:“那麼,老陸,你覺得到底他有什麼事瞞著你?”
“我不知道。”老陸搖搖頭,“我甚至也不敢去細想。我隻能想到這一步:有不對勁的事發生,而且邵天明還不肯說實話。”
尹真知道不好多問,但是過了一會兒,他仍舊忍不住道:“到底是為什麼?老陸,為什麼你和邵天明會鬧成現在這樣子?”
老陸低下頭,沒有回答,隻是背著包繼續向前走。
尹真隻得跟著他繼續走,然後,他就聽見了老陸的聲音:“陸菱是我殺的。”
尹真渾身一哆嗦!
老陸轉頭看著他:“邵天明恨我,他一點都沒錯,他應該恨我。小菱是我親手殺的,我殺了自己閨女。”
尹真目瞪口呆!他忽然拚命搖頭:“不可能!絕不可能!老陸,你做不出那樣的事。”
老陸苦澀一笑:“你就那麼信任我?”
尹真收斂神色,認真道:“老陸,我是年輕,我是曆練不足,對如今這個世道知道得也不多。可我相信自己識人的能耐。我這種能耐,過去這麼多年,還從沒有一次叫自己失望。你確實不是個心直口快的人,可你也並非無情無義。”
老陸不知是嘲諷還是憐憫的笑了:“多謝你力挺我。可我自己知道,我做了什麼。”
他微微籲了口氣,抬頭望了望遙遠的藍天。
“阿真,你從茱莉亞那兒聽說了我女兒的事,對吧?”老陸說,“你知道她得的是什麼病?”
尹真點點頭:“我記得是肝……病。”
“嗯,肝癌,做了換肝的手術,家底都花光了,還是不行。”老頭子低沉著聲音道,“小菱這病,拖了有兩三年了,從一開始發現到最後不治,反反複複折騰我們這些家屬,日子過得像坐過山車,今天還滿心希望,等明天就又得手拿病危通知書了。孩子自己也受罪,癌症這病,太磨人了。有時候我瞧著她哭,求醫生再給一針嗎啡,我就想,怎麼不讓這病落在我頭上?我替她死也好啊。”
尹真一言不發地聽著。
“我們家一團亂,外頭,恰恰也是一團亂。當時喪屍剛開始在局部出現,到處人心惶惶,當局反複說沒關係會消滅的,但沒人信。大家都在逃難,可我們家卻沒空去管那個,我和邵天明每天隻為了陸菱發愁,哦,那時候我剛剛把茱莉亞撿回來。然後醫院那邊就告訴我們,沒多大希望了,準備後事吧。”
老陸說到最後半句,聲音已經啞了。事情過去好幾年了,可是仍舊在他的心口疼痛著。
他停了停,發出一聲疲憊的歎息:“外麵的世界,馬上就末日了,可是我家這個小世界,已經末日了。邵天明不吃也不睡,瘋了似的往醫院跑,逼著醫生再想點辦法,其實那時整個社會都在混亂中,那些醫生能堅守著陸菱,已經非常盡職了。隻可惜,絕症就是絕症,治不好的,他把醫生們逼死也沒用。接下來不久,市區就出現了喪屍……”
尹真聽著,他的心開始狂跳,為了那個他可能猜中的結局。
“上街很快就不安全了,經常忽然衝出一個喪屍,襲擊路人。有一次我去醫院的路上,就差點被一個喪屍給咬了。結果,就在這種時候,邵天明和我說,他想出了一個讓陸菱活下去的辦法。”
尹真吞了一口唾沫,悄聲道:“他……想把你女兒變成喪屍?”
老陸苦笑:“你真聰明。”
“這怎麼行!”尹真叫道,“變成喪屍,那也不是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