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天太過一位自己了解井秋,連這樣明目張膽的尾隨都沒發現。
白色的尚酷開在濱江路上,呼嘯著卷起一陣風,揚起幾張落葉,飄飄拂拂地,如同沒有著落的心,晃蕩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往哪裏飄去。
說不出的感覺,那個被毀了容的人,太過於像自己,以至於井秋開始懷疑:秦見天的感情,是不是一種轉移。
十年前的收養,本身就存在太多疑問,秦見天始終沒說,他是如何知道井秋,如何在井端死後那麼短的時間內找到井秋,又是為了什麼,愛上一個精神已經瀕臨崩潰的半大青年,誰不知道,精神病一旦起了頭,就再也斷絕不了的?井秋自己都十分明白,崩潰,隻需要一次,就再無法修補完整。
梅側峰也一直跟著井秋。
最近的井秋,連打發自己的情緒都沒了,總是恍惚著想什麼心事,讓人無法放心得下。
雨下得很沒來由,莫名其妙就傾盆而下。
井秋顯然有些心不在焉,不過是百來米的視距,竟然飆到了連梅側峰都有些怵的兩百公裏時速,雙閃、鳴喇叭、試圖超車……一切梅側峰能想到的方式都用了,井秋還是沒有減速,路越走越偏,隻有後方透過雨幕,遠遠地偶爾閃過一下車大燈的光亮。
再一次強行超車的時候,梅側峰不但打起雙閃,還長鳴喇叭,似乎這次終於引起了井秋的注意,滑行了幾百米之後終於在路肩上停下來。
雨下得太大,兩個人車上都沒有傘,梅側峰望著井秋的車傻樂,這個時候打個電話,還是件相當浪漫的事。
才撥了兩個號,就聽見一陣喇叭響,梅側峰趕緊抬頭張望。
隔著密集的魚線,依稀看見井秋在車後玻璃上貼了張碩大的白紙,模模糊糊的,似乎寫了許多字。
梅側峰哪裏來得及細想,顧不得剛拆了石膏,挪著小腳步就踮到了井秋的車後。
梅側峰湊近了看,差點就貼到了玻璃上,才看清就氣個半死。
井秋顯然情緒極度不好,許多惡劣的毛病全出來了,比如這張紙:
雨天路滑,別跟著我。
PS:千萬別下車來看,雨大濕身,傷口要緊。
要多惡劣有多惡劣!
還沒等氣急敗壞的梅側峰伸手去拉井秋的車門,井秋一個換擋,飛一樣躥了出去,撩起一串水花,濺得梅側峰連裏子都濕透了,又是失落又是不甘,眼睜睜地看著井秋的車沿著山路往上躥,茫茫雨裏,隻有一輛黑色的轎車從自己身旁超越了,緊緊跟隨著。
那是秦見天,梅側峰就算不記得車號,也認得那輛輝騰。
梅側峰失落已極,坐到車上,被空調一吹,連連打了十幾個噴嚏,心裏怎麼也過不去那道坎。
山頂其實什麼都沒有,井秋根本不知道自己來這裏想幹什麼,又是為什麼這樣雨天飛車。
對於男人之間的糾纏,井秋顯然已經不耐煩甚至厭惡到了極致,以至於那樣刻毒地對梅側峰進行報複似的捉弄。
一切都是假的,就連秦見天這樣可靠穩重的人,也可以是假的。
“雨太大了,回車上吧。”秦見天撐著傘,把井秋摟進懷裏,傘不小,可雨更大,即使是這樣大的傘,也照樣遮蔽不住兩個人。
所有的東西都仿佛是預知了這樣的狀況的,毛毯,暖氣,甚至還有熱茶,秦見天仿佛就是那種滴水不漏的金鍾罩,能把一切罩得完美無瑕。
“把衣服脫了?”雖然是問句,可秦見天已經動手,輕輕地去揭膏藥一樣貼在井秋身上的濕衣服,秦見天才不會避諱,就算並沒有想現在就把井秋占為己有,秦見天也不會迂腐到需要避諱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