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想三千年前,這位仙君是何等風光!
翻手為雲, 覆手為雨,顛倒乾坤, 自創本源小世界。在仙界出盡風頭, 萬眾矚目。
然而, 自神器“棲梧琴”失守, 整整三千年都尋不回時,他便再不複從前風光, 聲名狼藉。有人說他純良過頭;有人罵他不分善惡;還有人引此為戒,教導門下子弟。
當然,這並不是最嚴重的, 最嚴重的是現在。
一一神器下落不明, 他將受到對應的懲戒。剔除仙籍, 貶下凡間,曆經九世劫難,方才能再登仙界。
但,九世劫難豈是那麼好曆的?
大多數犯事仙君被貶下凡,單單隻曆了三世,就走向毀滅。
九世劫難?
上官仙君垂下眼簾,睥睨跪在地上的長淵仙君一眼,冷嗤一聲,能曆四世都算他狠。
往前數千年不會有他的名字,往後數億年,更不會有所記載。
這顆璀璨的星辰,終究在萬眾矚目中墮入滾滾塵埃。
“長淵仙君一一這是最後一次這樣稱呼你了。”上官仙君語氣冷漠,他揮手解開玄天鐵鏈,“請吧。”
玄天鐵鏈落在地上發出沉重的金屬聲,一直抬著頭的雲詡終於艱難的睜開被血液糊住的雙眼,整個世界仿佛被蒙上一層紅紗,迷迷糊糊的。
今日是最終的處決日。
他盯著上官仙君,緩緩撐著石柱爬起,風光慣了,他不習慣仰視他人。
石柱上有血,染得他雙掌鮮紅,因動作幅度太大,牽扯到傷口,眉心的誅仙釘便又刺進幾分,流出涓涓熱血,血液水滴般濺在地上,濺出邊緣不圓滑的圓形。
“可否容我問個問題。”
上官仙君狠狠蹙起眉頭,沉呤片刻後,他冷冷道:“說!”
雲詡垂下眼簾,半響,看向雲鏡背後的眾仙,語氣一如既往地溫和,問:“敢問上官仙君,是不是找回丟失的神器,我就能再返仙界,不必再曆未曆完的幾世?”
上官仙君目光頓時淩厲,雲鏡背後也紛紛射來刀子一樣的目光 。
冷風肆虐,懲戒台瑟縮其中,顯得及其傍徨。
柱腳旁,雲詡目光如炬的盯著上官仙君,他早已傷痕累累,釘了百根蝕骨釘的殘軀上骨肉脫離,露出森然白骨,大指姆粗的玄天鐵鏈從他琵琶骨穿過,繞了兩圈,止於柱頂的玄天鎖上。
此時已經打開玄天鎖,玄天鐵鏈也就自動從琵琶骨退出,落在血跡斑斑的高台上。
隔著眉心那顆將仙君打成凡人的誅仙釘,上官我就仙君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雲詡全身上下唯一完好的兩顆晶亮眼珠子在活潑的轉動,裏麵朝他放著期待的目光。
被這一刺激,上官仙君馬上回了神,此刻遠在八重天觀看的仙帝也下達了旨意。
根據仙帝的指示,上官仙君答到,“這是自然。”
不過,誰都知道,神器丟失已三千年,全界搜查也未可得知,被貶仙君,失去仙力及記憶,要想在曆劫時找回,無疑是癡心妄想。
“那就好。”雲詡低下頭,喃喃細語自語:“我會來的,很快。”
上官仙君耳尖,聽到這話,嘴角再度嘲諷上揚,似乎是覺得太過刻薄與落井下石,又壓下去,但怕太過刻意,壓了一半,恢複一貫的冷漠。
“世間百態,滄海桑田,於仙而言,不值一提。於凡人而言,卻要曆經生老病死,愛恨情仇,最終再次落入輪回,不得解脫。”
“長淵仙君,這下,有你受得了。”
雲詡不答,躬身一禮,這一禮不知是向仙帝行咯禮,還是向上官仙君,恭謹異常。
剛行完禮,他血淋淋的四肢百骸便升騰起星星點點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