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如果時光倒退(2 / 2)

他以為小幼不會失足,要是他知道在那個從三年級邁向四年級的暑假的某天下午,他和小幼的生活將走向兩條完全分岔的道路,他那時一定會牢牢抓住她的手臂,告訴她:走在我身邊,小心些。

徐懷幼跌入灌渠,肮髒的渠水灌入口鼻感染了呼吸道,之後開始血尿,耳鳴,住進了江鄴市一家權威醫院的重症病房。

主治醫師問徐青石:“孩子父親是不是有腎炎?”

徐青石皺著眉頭:“什麼意思?”

“是這樣的,檢查報告顯示患者有疑似遺傳性腎炎的多種表現,但是還不能確診,確診需要做手術,做腎小球基底膜活檢,考慮到孩子年齡尚小,若是她父親有腎炎,那就先按著遺傳性腎炎保守治療,以免不必要的手術創傷加大感染的嚴重程度。”

徐青石搖頭,他怎麼知道那洋鬼子有病沒病?

“那我們就盡快安排手術,要是您同意的話。家屬請務必做好心理準備,要真是遺傳性腎炎,以後的治療過程幾乎就是個無底洞,要是不能負擔我們可以采取保守治療。”

“錢不是問題,隻要我孫女能好過來,要我做什麼都可以,醫生。”徐青石那時還沒有意識到徐懷幼病情的嚴重性,他以為所有的醫生都喜歡小題大做,就像連小感冒都嚴肅對待的風明一樣。

然而他不知道,他原先想要懷幼在他身邊順利長大的計劃在這一刻就要被完全推翻。

病理檢查報告出來——遺傳性腎炎。

那是什麼玩意兒?他的外孫女怎麼會遭這沒天理的罪?

“最好是腎移植,您別急,就算您願意舍了老命救您孫女也沒辦法,我們國家等著配型符合的患者就好幾百萬,哪怕是親人配型成功的概率也小的很。您老是大家,我們自然替您多關照著,現下隻有保守治療著,以免腎衰竭的加重,至於右耳失聰,建議去美國做個人工耳蝸移植······”

徐青石站在清冷的醫院走廊裏,白色的瓷磚反射著日光燈蒼白的光芒,主治醫師還在張口說著什麼,語氣和這環境一樣冰冷。徐青石很想張口大罵,卻不知道該去控訴誰。

美國,美國,嗬嗬,他娘的。

夏嶠拿著裝著七八隻螢火蟲的玻璃罐子,麵無表情的看著風明將小幼的行李搬上悍馬的後備箱,然後一一鎖上所有的房門,鬆開大黃腿上的繩索,大黃一下子飛奔如竹林裏。風明走過來蹲在他麵前。

“保重。”這是風明第一次主動跟他說話,以男人間最沉穩的方式。

他把玻璃罐子交給風明,亮亮的黑眼睛認真的看著這個不苟言笑的叔叔:“小幼什麼時候康複啊?”

“快了。”

“那你們還會回來麼?”

“嗯。”

“叔叔,螢火蟲活不長,你讓小幼不要傷心,我還會給她捉的。”

“好。”

風明上車離開,他在後視鏡裏看著如從前一樣在車後麵拚命追趕的男孩子。

男孩子倔強的抹掉落下的淚,大喊著:“小幼!小幼!”

這次風明沒有停車。

他帶不回男孩子的小新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