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你們離開此處,欲往何方?”
“……”
雪見愁繃著臉道:“與你何幹?”
“為父隻是關心你,又不會真的下山去找你。”男子幽幽歎了口氣,“似我生血飼蠱之身,沾不得凡塵俗氣,你知道的不是嗎?”
雪見愁麵容稍緩,道:“江南碧雲穀。現在可以讓路了麽?”
“吾兒,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要與他雙宿雙飛?”
“誰要與他雙宿雙飛!”雪見愁冷然斜睨著他,“你方才親口允諾的條件,反悔了?”
“我為一族之王,豈有戲言。你們走吧。”
男子微微一笑,側首讓過一條小道。
雪見愁狐疑的盯著他看了半晌,回頭對沐惜追道:“你先過去。”
“前輩……”沐惜追猶疑著,搖了搖頭。
“我叫你先過去。”雪見愁不容置喙的重複道。
“這……好吧。”
沐惜追自男子身側經過,不覺腳步一頓,用隻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低低道:“多謝前輩成全。”
男子一怔,回望他的眼神忽的染上一抹無奈。
天下父母心。吾兒,你又知多少?
……直到雪見愁兩人走遠,男子仍久久佇立原地,好半晌才轉身離去。
出了琉璃山,雪見愁與沐惜追沿水路徑返江南。流水淙淙的雜響中,雪見愁突然冒出一句:“你剛才對父王說了什麼?”
沐惜追不答,回眸望著雪見愁眼中帶笑。
“回答我。”雪見愁語調不耐。
“沒什麼。”沐惜追頓了頓,又道,“隻是覺得,前輩的家人並不如想象中的冷漠無情。”
“聽起來你比較想留在那裏。”雪見愁不悅道,“長生不老麼?哼,早知如此,我就不該帶你下山。”
“前輩不可誤會……”
沐惜追自覺失言,想要再說什麼,雪見愁卻已徑自出了船艙。
自此兩人一路無話,半月時光悠悠而過,揚州近在咫尺。
街市繁華。行走在久違的人聲喧嘩中,沐惜追心中感慨,但覺一切彷如虛無的夢。莊生曉夢,然癡人為誰?側首去看雪見愁,見他麵上並無絲毫悅色,似是迫不及待想要遠離塵囂……或許,他厭惡人世比厭惡故鄉尤甚啊。
雜思未竟,前方突來一陣喧鬧。沐惜追抬眸瞥了一眼,映入眼簾的人影太過熟悉,反而叫他一時難以置信。
……是君臨。
雪見愁顯然也看到了。他腳步驀地頓住,像在遲疑什麼;回頭望沐惜追,卻發現沐惜追也正無辜的望著他。
“前輩……”
見沐惜追欲言又止,眸中那抹眷戀讓雪見愁心下沁涼。這種感覺與之前的心痛有所不同,又仿佛沒有什麼不同:恰如沐惜追於他,同世為人,卻跨不過同生共死那道坎——他與他,畢竟是不同的。他又怎能自私的要求那人,永生都陪他留在碧雲穀?無論是曾經的寒雪,還是如今的丹楓,他們都不屬於碧雲穀,想必那種形同被囚禁的滋味,真的是生不如死吧?否則,當初又怎會執意離開?對沐惜追的感情,他從來不屑臆測。他回來找他,或許隻為一解身上絕症,而今功成,自然也沒有跟他回穀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