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坤放下文件長長的舒了口氣:“還記得莫老師說過的話嗎?”
李慧沉默了,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
“放心吧,”李坤安慰的一笑,“就算這次敗訴了,我們還可以作為原告繼續起訴。”
“你這是拿你十多年的名聲在做賭注啊。”李慧歎了口氣。
“名聲值多少錢,”李坤慵懶的攤在座位上,“對了,你給洛洛打個電話,明天的終審由她代理,我回去再研究下記錄。”
“嗯,你順便通知何老伯一家人,最近幾天都注意安全,”李慧點了點頭,“我覺得上次車禍沒有那麼簡單。”
李坤皺了皺眉頭,沒有再說話,視線轉向車外的街道,陽光明媚朗朗乾坤...
京城監獄在東郊五環以外,秦洛洛一個人靜靜地走出來,現在的她看上去三十多歲,就好像鄰家的大姐姐,高貴內涵誰也不會想到,她會是以前那個一身製式小軍裝,外加一身金銀銅鐵亂晃的女痞子,蝴蝶脫離蟲繭的變化也不過如此吧。
想起剛剛老爸那張怨婦臉,秦洛洛不由嘴角一翹,雖然他看上去老了很多,頭發也花白了,但精神很好不再像以前那樣,身體和精神都被掏空了一般,聽獄警講,他在裏麵過的很充實,雖然現在沒有了勞動改造,但也閑不住,這大哥在外麵是老大,進去裏麵還是老大,不過不是帶頭惹事,而是幫忙維護監獄秩序,整天忙得自己跟獄長似的...
一些小嘍囉在外麵犯了事,進去之後也不老實,獄警們往往就會請這位老黑棍出麵,不到三天不打不罵把一個個小嘍囉說的眼淚哭成河,發誓要重新做人,就像一個小偷,進來之前偷了“財主家”一張存折和身份證,然後跑去銀行謊稱自己是財主的兒子,老財主死了,自己不知道密碼,要辦理遺產轉讓。
銀行服務員從頭到尾都笑嗬嗬,別提多熱情了,不到一杯茶的功夫,這小子就被警察壓在地上,原來,那張身份證上是一個酷似老頭的老太太,這傻家夥當然識字,隻是習慣了以貌取人,連身份證上的男女都沒看,這家夥到進去之後才反應過來,怪不得那個服務員為啥一直問,你確定是你爸爸去世,不是你媽媽嗎?
沒文化害死人,不管做哪一行,沒有精益求精的態度,沒有激流勇進的雄心,最終還是一無所成,這是監獄裏的老黑棍告訴他的,據說他在進來之前曾是久負盛名的黑澀會大佬。
十年過去了,當年的小偷竟然成了聲名赫赫的刑事偵探,雖然據說去年因為貪汙又被抓了進去,但是總體來說,進步還是挺大的不是...
“手那放開才知驚,心碎的人是我...雨水不知我心痛,不是雨水冷擱寒...”
一首二十多年前的老歌《雨水不知我心痛》,打斷了秦洛洛的思緒。
“嗯,小慧,我知道了,放心吧,”秦洛洛抬頭一笑,對著電話說道,“既然他們要死命保他們的兒子,那我就把他們一起都送進去,我已經安排了人,嗯對,現在什麼官經得起查,你放心了,既然他們想玩,那我隻能陪他們玩把大的,你們多照顧一下何老伯他們一家,放心我沒事的,隻要明天一敗訴,我們立即起訴包括副市長劉連年在內的所有當事人。”
掛了電話,秦洛洛坐進白色的雪佛蘭裏,回頭又看了一眼監獄的大門,才發動車子沿著柏油公路疾駛而去。
莫問出車禍死了,這個消息是柳隨風告訴她的,那時候秦洛洛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情,就好像整個世界毀滅了一般,她不相信甚至“嚴刑拷打”過柳隨風。
十年後再見吧,可是十年過去了,莫問並沒有出現,就連柳隨風也失去了消息,秦洛洛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因為在她的心裏,莫問絕對不是個食言而肥的人,她徹底絕望過,甚至想過自殺,可是她最終舍不得,舍不得那些因為貧困或者無知,而飽受冤屈的人。
莫問曾為她勾勒一個美好的世界,並讓她相信好人終歸會有好報,如果她不繼續下去,她會覺得莫問壓根沒有在她的生命中出現過,這種感覺讓她很害怕,她害怕這曾經是一個夢,有時也會在夢裏驚醒,等看到現在的自己,十多年的改變,她才能確信,這不是夢,莫問的的確確在她的生命裏出現過。
秦洛洛很美,特別是轉變之後,她身邊一直不乏追求者,有的人一次次碰壁,到最後隻能退而求其次,和秦洛洛成了朋友或者哥們,但自始至終她的心裏一直裝滿了一個人,不僅沒有隨著時間流逝消散,反而越來越膨脹,讓她的心再也裝不下第二個人。
車子沿著公路隨坡而下,隻是秦洛洛不知道的是,她的身後從始至終都跟著一個人,那人全身被黑袍籠罩著,黑洞的眼神中透著寒光,尤其是聽完秦洛洛打完電話之後,有些玩味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