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柳隨風旁若無人的說道，“他叫楊平直，外號老喇叭，是我們班的輔導員，就像是高中時候的班主任，他還帶著我們古漢語課，同時也是院裏漢語言研究生導師，隻是這個人耳朵有毛病，聽不清楚，你要很大聲他才能聽到。”
一瞬間莫問釋然了，他沒想到真正的老教授竟然是這幅德行，樸實幹淨的衣著，厚重的眼鏡，渾濁的眼睛，雖然說話很大聲，但卻舉止得體，和掃大街的老大爺看上去還有七分相似。
“你們先坐會吧，要喝水自己倒。”
楊平直看到莫問兩人站著還沒走，於是喊了句，便將拖把放在門後，坐回自己的座位，拿起桌上一本厚厚的書，翻開看了起來，讓莫問驚訝的是，那渾濁的眼睛在這一刻卻冒出了莫名的神彩。
門口走進來一人，正是院係主任朱長林，見到莫問兩人愣了一下，連忙笑道：“莫老師，柳同學你們這麼早就來了，上課的事不著急，先熟悉下環境。”
莫問笑著點點頭：“我一定盡力而為，朱主任您忙您的，不用招呼我們。”
朱長林樂嗬嗬的答應一聲，猶豫一下還是關上辦公室的門，才向楊平直走過去。
“老師，忙著呢。”朱長林笑著大聲喊道。
楊平直抬起頭看了一眼，接著低下頭去，喊道：“朱大主任，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麵對楊平直的嘲諷，朱長林似乎已經習慣了，依然樂嗬嗬的喊道：“老師，你們班的李坤到底怎麼處理？學校已經知道了，而且影響很壞，我壓不住了。”
“朱長林，”楊平直豁然站起來，“我已經告訴你了，這個學生絕對不可以開除，任何人也沒有權利開除我的學生。”
朱長林苦笑一聲：“老師，您別生氣，我知道這事不是他的錯，可是與校外人員持械打架，這並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而是學校名譽的問題。”
“名譽？能教出你這樣的學生，學校還有什麼名譽可講？”老爺子動怒了，指著朱長林的鼻子罵道，“再說，都是些小孩子胡鬧，年輕人誰沒有衝動過？不能一棍子敲到低，把人的前途給斷了吧。”
朱長林一陣無力：“可是外麵媒體已經報道了這事，網上也傳開了，而且對這件事關注度很高，學校要是不及時處理，產生的後果是很嚴重的。”
“那就嚴重警告，記大過一次，總之不能開除，那孩子家是農村的，能考上咱們京城大學多不容易，要是被開除，那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嗎？”楊平直喘了口氣說道。
“那些人似乎很有門道，院長親自發的話一定要開除，我能怎麼辦啊？”朱長林眯著眼說道。
“有門道能怎麼樣，我說不能開除就是不能開除，有能耐讓他們來找我，我倒看看他們還能拆了我這把老骨頭。”楊平直怒道。
朱長林沉吟良久，最後不得不咬牙說道：“好，這次我拚著主任的位置不要，也留下這個學生，不過老師，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楊平直橫著眼睛問道。
“老師你看你身體不好，還同時帶著研究生和文學係兩個班，我的意思是你要放下一個，不要再管文學係那個班了，安安心心的帶著那些研究生，將來桃李滿天下豈不是更好？”
“哎，”楊平直摸了摸耳朵，歎了口氣，“好吧，我答應你，像我這樣的聾子，教學生的確是誤人子弟。”
朱長林眼睛一紅：“老師，你別這麼說，在我心裏你一直是最好的老師，要不是當年你留下我，也不會有我的今天。”
“嗯，”楊平直點頭喊道，“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留下你。”
朱長林哈哈一笑：“老師，我知道你一直不讚同我為人處事的方法，但現在的社會就是這樣，更何況學校就是一個小社會，你不圓滑一點，到最後吃虧的隻能是自己。”
“別老王賣瓜自賣自誇了，”雖然不齒朱長林的為人，但說實話對這個學生，楊平直還是很滿意的，“不過先說好，文學班的輔導員一定要讓我滿意才行，否則別指望我退下來。”
“莫老師可以擔任我們班的輔導員。”柳隨風突然喊道。
莫問嚇了一跳，他正津津有味的聽這對師生聊天，誰能想到旁邊的柳隨風突然喊了一句。
不過比莫問更誇張的卻是朱長林，差點趴到地上。
這貨做輔導員？開什麼玩笑，同意你做體育老師也隻是一周廢掉兩堂課，要是同意你做輔導員，那豈不是廢掉了一班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