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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歎了一聲。“如果這是你們兩人的決定,他就不會打電話過來,還一上來就那麼激動地罵你了。你難道還不懂嗎?他是在責備你為什麼要這樣我行我素,他有權知情的。”
“塔矢,有些事情既然牽涉到了兩個人,那麼就應該由兩個人一起決定才對,什麼都不說就一個人攬下來,未免太不尊重對方了吧。”
“哼,如果知道那件事是什麼你就不會這麼說了。”我說。
“我才不管它是什麼。”他回答。“難道你介意別人怎麼說?”
“我介意進藤會怎麼說。”我答道。
“哦,那你就是在害怕了?”他一歪頭。
“那倒也不是……”
這時我忽然覺得有點奇怪。
“誒,聽你的口氣,好象我的事情你都調查過似的。”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他搖搖手。“我*隻*是猜測而已,秀英也一樣。你們之間的事情,和其他人無關。”
“不過,塔矢,看在你和我下過那麼多盤棋的份上,我還是想要給你點忠告。如果秀英說的是真的,進藤真的是那樣激動的話,就說明他的確非常看重你;你要好好想一想的是你最在乎的究竟是什麼,如果你在乎的不是別人的看法,那就最好勇敢一點,也許事情並沒你想象的那麼糟。適當地對自己的影響力有點自信,也適當地給對方一點信任,把決定權分給他一半,這才是真正的解決辦法。”
一口氣說完了,他直直地看著我,眼神讓我想起上學時的老師——仿佛我就是他想拉一把的失足少年,可實際上我什麼都沒幹。
皺著眉頭朝他看回去,我覺得我簡直都能聽見他心裏那得意的笑聲。看來進藤光的那筆帳是非得好好算算不可了,雖然說到底高永夏這次還是白得意一場。
“這我也知道啊……”
我頗為無奈地朝他聳了聳肩。果不其然,泡菜同學鼓了鼓眼睛,張著嘴沒說出話來。
“你以為我是那麼迷糊的人嗎?連這點問題都想不通。”我托著腮繼續說。“我早就已經有定論了。”
“那你怎麼還……”他顯得更糊塗了。
“我也不清楚。”我聳了聳肩膀。“反正就是這樣。你不是比我明白嗎,還等著你幫我解釋呢。”
這下他似乎是真的沒主意了,撓了撓腦袋,很難得地露出了有點左右為難的表情。我看了他一會,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了。
得得,還是別整他了,反正我已經扳回了一城,就算打個平手。
“好啦,你不用費神了,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我捧起手裏那杯已經快要冷掉的茶淺淺地嚐了一下,泛著苦味的淡香在舌尖上散開來,卻又隱隱地透出甘甜的味道。
“也許,我就是在等著有人把我所想的事情,明明白白地給我重複一遍罷了。”
“……那,你現在感覺好一點了?”過了一陣,高永夏問。我知道他還是似懂非懂,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所以我再次對他笑了笑,點了下頭。
沒錯,是已經好多了。心中不知名的懸疑似乎終於落定,精神重新回到了禸體之上。這時的我,不可思議地感到一身輕鬆。究竟是為什麼也許我一輩子也搞不清楚,但我至少明白一點,這個晚上高永夏說的話,將成為我日後行為的動力。
過去的我,從來都不相信別人的意見可以對自己的行為造成太大的影響,然而自從認識進藤以來,很多東西都改變了,也許這也是其中的一件。或許不止是他,我對身邊的其他人也開始有了依靠的需要。正如此時,我所等待,所希求的,大概應該是一個真正關心了解我的人吧。我並不是需要別人替我作出決定,我隻是想要一點支持,想要一些理解,想要有人在這裏陪我喝一杯茶說一會話,讓我能放心地把壓在心頭的負擔放下,繼續走自己選擇的路。
不知不覺中,我已經不再是孤單的魯濱遜,賴以棲身的隻有那唯一的小島——支撐著我整個世界的十九路棋盤;我的天空下不僅有給我生命的父母,催促我前進的對手,神乎其技的目標和無數的匆匆過客,還有所謂的知己,以及喜歡的人。
這樣的話,我是不是真的可以走出那個角落,融入進藤心中那片更加廣闊的天地呢?
有人理解和體諒,真的是種很快樂的感覺。
隻是,我從來沒有想到這個人會是他。
雖然當了一回無辜的被教育者,感覺有點不爽……
但是,高永夏,我該對你刮目相看了,是不是?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強烈的倦意忽然鋪天蓋地地席卷過了來,我感覺有點恍惚,不由自主地用手支起腦袋,拚命地睜大雙眼抵製著暈眩。隨後高永夏的聲音帶著戲謔的味道從對麵飄了過來。
“啊哈,看來今晚不能下棋了。真是的,還想聽聽你唱歌呢。”
我揉著眉心朝他哼了一聲。“什麼啊,誰聽誰唱還不一定呢,你怎麼知道就是你贏?”
“行啦行啦你還是睡覺去吧,”他大笑著說。“你要是生病可不得了,安太善老師又會以為我欺負你了,而且我還有一次參加北鬥杯的機會,不想惹得進藤在棋盤以外的地方跟我拚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