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若盲眼,暗無點星,層層遮蓋下來。

馬車勾著大棗色的韁繩,簷上掛了玲瓏的信黃墜子,迎風搖擺,間或夾雜著煩悶的馬蹄聲,

叮咚作響。

寡淡的香味鑽入夢裏,她滿身是汗地醒了過來。

好癢。

像是有人在脖子後麵輕輕吹著氣。

溫熱地噴在皮膚上。

“不要鬧。”

她打了個嗬欠,推開了他環在她肩上的手臂。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個中秋之夜。

月上中天,亮如銀盤,佼佼河漢,星若遊痕。

她倚在石桌上,手裏抓著一卷皺起來的書,困乏地望著那一輪冷黃冷黃的月亮。

“夏之,這個字又讀什麼?”

那人朝她靠了過來,高大的身影立時擋住了些許瑩白的月光。

她疑惑地抬起頭來。

他站在如水的月光裏,金發奪目,碧瞳似海,俊美無儔。

那輪冷月頓時無了光。

“你醒了?”

她滿身是汗地醒了過來,輕輕“嗯”了一聲。

馬車搖搖晃晃,疾速奔馳在夜間寂寥的小路上。

少年似一夜無眠,掀起簾子,朝那烏漆的夜裏望了一番,又鬆下簾子,伸手朝她靠了過來。

“夏之。”

少年原本清俊的聲音略微沙啞,她驚惶地抬起頭來。

少年的墨瞳像卷了整條銀漢的星辰,目光灼灼。

“我要娶你,我們去見父皇,求他賜婚。”

“你忘了他,可好?”

好。

她和衣起身,見那夜如涼水,冷冷襲了上來。

林子裏有凍死的鳥兒。她聽到絕望的,撲扇著翅膀的聲音。

我看到你,不僅是你的身體,你的皮膚;我看到你層層白骨下,那如奧林匹亞山上億年不化

的皚皚白雪一般純淨的靈魂。我愛你的靈魂。

從君士坦丁堡到長安,從底格裏斯河到黃河,整整一萬五千裏,我隻為尋你而來。

我願放棄我的姓名,我的國家,我願孤身一人,赴這陌生土壤,我隻為尋你而來。

我看到你,你在那丁香樹下,拾了零零落落的花。你比那花,還要美上千倍。

將亙古的歌謠唱到此刻,將千年的時光等至如今,我知道,你終究會回到我身邊來。

我願放棄我的生命,我的一切,我願在你身後,看盡雲煙,你終究會回到我身邊來。

作者有話要說:各位好~~~

此乃布瓜的新坑,俺坑品良好!

望大家多多指教~多砸砸磚~多給布瓜提提意見~

布瓜感恩戴德呀!!!

此致敬禮!!!

我出生在一個下著大雪的日子。

媽媽說那時候我很淘氣,不願意從她肚子裏出來,據說醫生還動用了一個名叫“吸嬰器”,

實則長得像個馬桶抽子的東西,吸住了我圓圓的腦袋後,硬生生地從她的肚子裏給拽了出來

。媽媽說當時醫生提著我一隻腳,把我倒吊起來,拍了拍幾欲睡著的她,很大聲的對她說是

個女兒,雙眼皮很漂亮。媽媽說她隻瞥了我一下就睡著了,她實在沒有力氣多看這個皺巴巴

的紅皮老鼠幾眼。

那天的雪下得很大。媽媽決定給我取名叫夏之,她說雪下得多漂亮呀,可惜還是沒有夏天開

的那些刺桐花漂亮。火紅火紅的。

*****

一望無際的高速公路。

路旁隻剩疾速後退的樹的倒影。

她臉色蒼白,烏黑清亮的瞳仁注視著窗外,眼神空洞如若無物。

“夏之,你們這歐陽家就要垮了。”前座的長者淡淡道。

她回過頭來,看到那長者花白的頭發和灼爍的雙目,麵無表情答道:“外公,我知道。”

她還記得她從那棟灰白的豪宅裏走出來時,突然下起了細細密密的雨,李管家手裏拿著傘,

匆匆將她送上外公的車。

“夫人還交代,小姐這段時間就安心隨著親家公待在部隊,不用掛記老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