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洛瑪克
特洛依的雄偉已經成為遊吟詩人口中的華麗,
歲月的舞步滑過妙齡少女的青絲便落下一層白雪。
赫克托的墓地早已變成豺狼與蜥蜴出沒的墳場,
安德洛瑪克現在是涅俄普托勒摩斯的未亡人。
金書女子唯喜阿朱,原因無他,但為蕭峰而。同樣的道理,喜歡安德洛瑪克也很簡單,因為赫克托是我最喜歡的希臘神話中的英雄。
那是一個深秋的黃昏,白楊樹五彩斑斕的葉子在淒風冷雨中鋪滿了整個校園,大學的生活總是少年不識愁滋味,所以我是為了看不用花錢的書來到了書店。
女店主照例對我的到來表示冷淡,但在她露骨的表示憤怒之前我是不會因為難為情而去掏空自己癟癟的口袋。
如何欣喜若狂的發現書架最高層那本《荷馬史詩》,又是如何打開,所有的記憶在我的腦海中早已模糊。我隻知道在我看到下麵的文字時我流下了熱淚,然後努力的隱藏,因為我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內心脆弱的感情。
像每一次出征前一樣,赫克托耳要先看一眼躺在搖籃裏的兒子。女傭把孩子抱了出來,看著漂亮健壯的胖小子,赫克托耳由衷地感到欣慰。他伸手去抱孩子,可孩子卻哭著貼在女仆的胸`前,把小腦袋藏在了女傭的懷裏。因為他害怕父親頭上的銅盔和銅盔上的馬鬃盔飾。赫克托耳微笑地看著母子倆,迅速脫下頭盔放在地上,然後吻著可愛的兒子,並抱著他搖晃。他仰望蒼天,虔誠地向神祈禱:“神靈啊!保佑我的兒子,讓他跟我一樣做特洛伊人的頂梁柱吧!讓他的母親為他驕傲,讓他的人民說他比他的父親更偉大吧!” 說著,他把兒子放在妻子的手裏。安德洛瑪克抱著孩子,用淚眼向丈夫微笑。赫克托耳撫摸著妻子的雙頰,說:“親愛的,別擔心,沒有人能夠傷害我的,等我回來吃午飯!”說完他轉身就走了。安德洛瑪克望著丈夫遠去的背影,愣愣地流著眼淚
提到赫克托就不能不提到另一位希臘英雄阿喀硫斯,《伊裏亞特》是以阿喀硫斯的憤怒開篇的,也許原始社會對力量的崇拜最終使阿喀硫斯成為了特洛依戰爭中最大的英雄,哪怕在他死後,得到他所擁有過的鎧甲還成為一件榮耀之極的事。
然而,我可以對阿喀硫斯成為英雄作出詮釋,卻無法對這位所謂的英雄產生哪怕一絲的好感,蹂躪死去敵人屍體,這種令人發指的暴行由於實施者是阿喀硫斯而蒙上了一層神聖的光環,這和竊鉤者誅,竊國者候是一個道理。
我看過莎士比亞的戲劇《特洛伊羅斯和克瑞希達》,雖然這部戲劇和莎翁的曆史劇《亨利六世》有著同樣的毛病,就是顛覆性的對已成定論的曆史人物有著莎士比亞個人,抑或是民族的偏見,但是我卻驚喜的發現,原來莎士比亞和我一樣,是不喜歡阿喀硫斯的。
在我眼中他隻不過是一位圖有武力而無頭腦的野蠻人,特洛伊戰爭和哥特人占領羅馬,蒙古人橫掃華夏一樣,本來就是一場野蠻對文明的武力征服。突然想到,海倫放棄斯巴達皇後的至尊而和一位不可能繼承王位的特洛伊王子私奔可能不僅僅是因為愛情,特洛伊的財富與文明在這中間可能占了更大的比重。在當時小亞細亞的文明是遠遠超過希臘人的。
比起父親阿喀硫斯,涅俄普托勒摩斯可以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禽獸,我看到了安德洛瑪克最終的結局,我太息這位本應成為那個時代最幸福的女子的王後。安德洛瑪克,你為什麼不死?的確,我沒有權利要求一個人的死亡,但是如果安德洛瑪克在特洛伊陷落的時刻恰到好處的死去,似乎更合乎悲劇意識上的美學通則,也能夠更大限度的滿足我這個無聊看客的心理――如果說在安德洛瑪克在城頭目睹自己丈夫的殘屍時應該隻是昏厥,那麼當她的兒子的屍體從城頭拋下時她則應該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