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一切好像都變了。
這個用手溫柔捂著她眼睛的哥哥,這個狠狠一刀紮穿了繼父手背的哥哥,就好像忽然有了巨大的勇氣,保護她們的時候,眼睛中閃著她從沒見過的光。
冷靜,勇敢,有擔當。
馮素娟聽著男人持續的慘叫,忽然驚恐地把成焰往門外使勁推:“小焰,你快點跑,別回來了!”
成焰飛快地把兩個女人拉到門口,急速道:“媽,妹妹,我們一起走吧!這個家,我們不要了!”
馮素娟已經被衝擊得快傻了,看著他:“去、去哪兒?”
她們沒有錢,更逃不開這個男人的糾纏。
一個殘疾的女人,帶著兩個嗷嗷待哺的幼小孩子,每次還沒跑遠,就被那個男人找到了!
有一次她也成功地跑遠過,可是過了三個多月,這個男人還是找到了她們寄宿的小飯店,不僅大打出手,還把人家店主也給打了。
報警了也沒用,一聽說是家庭糾紛,總是勸架、總是批評教育。想去離婚,又判了半年冷靜期,回家後,照樣是一頓頓的毒打。
成焰沉聲道:“媽,我十八歲了,能掙錢。我保證,一定可以掙到足夠養活你們的錢。”
他看向成清,目光溫和:“小清,你去收拾隨身衣服和書包,這就去,抓緊時間!”
成清呆呆地看著哥哥,忽然瘋狂地點頭,哭了出來:“好!……”
走吧,就算流落街頭,就算睡在橋洞下,也好過等繼父酒醒,來把她們活活打死。
她飛奔進旁邊陰麵陽台給她隔出來的棲身地,開始焦急地收拾東西。
馮素娟終於也從震驚和害怕中醒過來,她四下看了看,衝到了角落,從一個破舊的鞋盒子裏找出來僅有的幾百元錢。
“家裏的錢都被他搶走了,隻有這點。我們去找個小旅店……”
她走動間,腿有點一瘸一拐的,那是多年前車禍留下的舊傷,殘疾了。不僅如此,頭腦也有點遲鈍,甚至說話都有點不太利落。
成焰按住她瘦得驚人的手:“媽,我來安排。”
他轉身快步衝進那間次臥,小得可憐的房間中間被簾子隔開,裏麵靠近北陽台,是妹妹的小床,外麵是他的。
“秋冬天的衣服不要了,我給你們買更好的。”他溫聲道,“走吧,帶上一身換洗衣裳就行。”
成清慌慌張張地點點頭,抓起一個破舊的書包,把隨身衣物收拾進一個帆布袋,跟著他就往外衝。
客廳裏,馮素娟緊張地死死盯著地上還在滾動的男人,見他們出來,趕緊隨著成焰,三個人一起跌跌撞撞地出了門。
外麵還不晚,也就是夜裏十點多鍾,成焰拉著她們飛奔到小區外,在馬路邊很快找到了出租車。
把媽媽和妹妹安排在後座,他跳上了副駕駛,扭頭看向馮素娟:“媽,你頭上的傷要緊不要緊?我們先去醫院?”
馮素娟慌忙搖頭:“沒事,隻是破了頭,就昏了一會兒……早就不淌血了。沒事的。”
成焰凝視了一下她的臉,的確,血跡已經幹了,看上去馮素娟也不像有嘔吐或者頭昏的跡象。
他沉吟一下:“師傅,去長豐路上的國源賓館。”
那在電視台附近,最近進出時他常常見到,臨時住一晚,也方便照顧。
司機悄悄地打量了他們一行人一眼,心裏有點打突:這大晚上的,女人臉上帶著血,小男生臉上也有幾道血痕,看著怎麼這麼嚇人?
成焰沒空注意司機偷窺的眼光,坐在前座,沉聲道:“媽,小清,你們聽好。今晚我們臨時在賓館住一晚,明天我就去重新找房子租,你們搬進去住,徹底和那個人斷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