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有些羨慕那些基督徒男孩,結婚之前不跟任何人上床,沒必要去滿足那些沒完沒了花樣百出的姑娘們。
高行周的問題他沒法回答,因為他從來都沒有身處這種狀況。
他思索片刻突然想起什麼:“等一下,但你可以跟我在一起——”
“——我不知道,你就像……”他搖了搖頭,目光轉向一旁,停了許久才說:“……我從來沒有對一個真實的人有這麼強烈的感覺——這種感覺讓我不太舒服——”
史建瑭眯起眼睛眉頭動了動但沒說話,高行周眼睛始終盯著手裏的杯子:“——我覺得有罪。”
GUILTY。
聽到那個詞時史建瑭的心髒不自主的多跳了幾拍,他發現雖然他離開父母的房子和教堂已經很久了,但有些東西已經深深烙在了他潛意識中。
“——所有的事,但你給我的感覺有時能讓我暫時忘掉這點。”
GUILTY。
史建瑭看著高行周搭在膝上的手攥了攥,那是籠罩著他整個少年時代的黑暗咒語,他也是在教會團體裏長大的不管他願不願意,他知道那個單詞的分量——如果李存勖聽到這種話一定完全無法理解——隻有他們知道那個詞的分量。
神是所有
神是一切
神在看著
神是唯一可依靠的
神不喜歡你在做的事
“——畢業之後我會直接去GLAD的Development and Finance Ministry,”高行周說:“我真的不在乎其他人怎麼樣,重點是:我覺得有罪。”
打開被蓋上的缺口又咽了口茶,他的聲音漸漸平和下來:
“這些在我們血液裏,沒有人逃的掉。”
史建瑭緊鎖著眉看向他,靜靜的風穿過他們長椅周圍的灌木,枝葉微微搖擺卻聽不見婆娑,今天天氣並不陰,卻也不是晴光大放,薄薄的雲氣氤氳了陽光,四處都或有或無彌漫著灰淡,但他又看見了那片深濃的黑暗。
一直往下急速墜落,下方混沌不見五指的黑暗卻能看見密布的尖利的刀刃上的寒光,凜冽的風呼嘯著穿過身體,上方有山羊頭和蹄子的生物不停發出刺耳的笑聲——他知道隻要說出那個詞一切都會消失,一切都會雲消霧散。
——但是不,我不能再說那個詞了,我不能再叫“JESUS”。
我不在乎了,反正我會去LAKE OF FIRE,做多做少又有什麼區別?
所以別再對我展示哪怕一丁點的救贖的可能。
史建瑭閉了閉眼睛,當他再睜開眼睛時看見高行周握著杯子雙肘支在膝蓋上望著遠方出神,他深深做了個呼吸抓住了他的手 :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Look at me, it’s just one thing——Do you love me?”
(看著我,隻有一個問題,你愛我嗎?)
高行周轉向他,眼中有遊移不定的閃爍:“you know I do, but——”
史建瑭看著他時蒼藍色雙目就像在純氧中燃燒的氫氣,寂靜而灼熱:
“Then we can figure out a way TOGETHER, as long as you love me.”
(所以我們能一起解決這件事,隻要你還愛著我)
他說的每一個詞都很平靜,平靜的就像站在北冰洋厚厚的冰蓋上看到的被覆蓋其下的洶湧海流:“To be with me, please——if god has already arranged everything, we were arranged to be together.”他說,握著高行周的手緊了緊:“——Next time if you have any difficult things to do or to say, I wish you can hold my hand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