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段(1 / 2)

非常令人心痛。

後來我和幸村回東京結婚,自然是他結他的我結我的大家各不相幹,其間並沒有和不二聯係,然後兩年之後我和丈夫重新回到馬德裏,拜訪了所有的朋友,可是幾次去不二家裏都沒有找到要找的人,最後索性到他的醫院去打聽。他的那些同事們都非常親切地笑起來說實在是很不巧不二去荷蘭結婚順便渡蜜月去了,他們說他的結婚對象長的實在是非常漂亮啊,那麼漂亮的男子真的是非常希奇呢,黑曜石般的頭發,紫羅蘭色的眼睛,生氣了會不自覺地用手指卷頭發,笑起來輕微地勾起唇角來倨傲的樣子實在是像極了不幸墜落人間的天使。所以,沉睡的睡美人真的是被喚醒了嗎?

我和丈夫相視一笑,馬德裏的天空飄過大片的白雲。

(end)

番外1

那個暮春的黃昏裏,空氣芬芳自由並且透明。在爺爺守的墓園,我以為我看到了天使;他微微抬起頭來朝我模糊地笑,卻莫名地傷悲;一刹那丘比特的箭就快速滑過我的心髒,盲目而精準。那一天,我正好滿十一歲,於是在我十一歲的第一天裏,我愛上了一個蜜色頭發的天使。

他總是在黃昏的時候來到爺爺守侯的墓園,捧著大把的薔薇,溫柔地去擁抱一塊冰冷的石碑,然後細致地,小心翼翼地親吻。爺爺說,那座白色的新墳裏,沉睡著他年輕的情人,而癡情的天使,其實是愛情的瘋子。爺爺的話讓我想起了帕裏斯——那個悲劇的特洛伊王子。於是那天晚上我悄悄地溜進了墓園,古老的汽油燈發出陰慘慘的黃光,隻能勉強照亮我周圍不到兩米的地方。到處都是墳墓,大的小的,森嚴並且沉默;靜寂裏隻有孤孤單單幾聲蟲鳴,我害怕極了。想象著背後大群的吸血鬼蠢蠢欲動,也許隻消轉個身就能看見他們蒼白的臉和鋒利的牙齒,我終於嚇得大叫一聲拚命拚命跑起來,然後“啪”,被什麼東西拌倒的我毫無預兆地就重重摔到了地上,汽油燈碎成一片一片,四下裏黑暗立刻蔓延。怎麼辦怎麼辦誰來救救我誰來救救我。當我嚇得渾身發抖卻怎麼也哭不出來隻得在心裏絕望地哀求上帝憐憫的時候,眼前卻真的出現了一片微弱的薄光,薄光裏單手提汽油燈坐在輪椅裏的男子笑得非常和煦,他有黑曜石班的頭發和紫羅蘭色的眼睛,腿上隨意地覆蓋著一條純白的羊毛毯,那上麵滿是撕碎的薔薇花瓣,紅得非常刺眼。他緩緩地向我伸出手來,白皙的指甲處還有些略微的殘紅。我驚叫:“啊,那是天使的薔薇,那是天使送給他情人的紅薔薇,你這個壞蛋,你怎麼可以把它撕碎了,天使一定會很傷心的。”

“天使?輪椅上的漂亮男子微抿了唇角笑起來,那是非常悲傷的笑容,他說:“若連心都死去了,那麼再美的薔薇也就都沒有意義了;你的天使不愛他的情人,他隻是想要解脫。”

“可是,可是…….”我緊緊拽住了自己的拳頭,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那漂亮的坐在輪椅上的悲傷地微笑著的男子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一直一直地縈繞在我的耳邊,直到我沉沉沉沉地睡去,他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可以永遠不被忘記的,死去的人,最後的最後,也一定是要被代替……”

什麼地方不知名的小鳥老是啾惆的吵啊吵,於是,就終於把我吵醒了。滿眼都是溫暖的橙色陽光,柔和的,大片大片的。站在陽光中溫柔地注視著我的是微笑的天使,呃,還有滿臉皺紋的爺爺。爺爺有些氣急敗壞,下意識地用那支木製的結實的拐杖有節奏地敲打石頭鋪成的墓園小徑:“你這野丫頭怎麼可以跑到別人家的墓地來睡一晚上?”

可是,我使勁揉惺忪的略微有些幹澀的眼睛:“那個漂亮的坐在輪椅上的大哥哥呢。”爺爺疑惑地看我,天使卻刷地變了臉色,蓮藕般的蒼白,就像昨天晚上在黑暗中拯救了我的那個提著汽油燈的會悲傷地微笑的男孩子。

“你說,誰?”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天使說話,他的嗓音非常好聽,有些顫唞,有些遲疑,有些低幽的韻致。

“我不知道他是誰,”我一點一點地搖頭;“可是他有一頭黑曜石般的頭發和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睛。”

天使跌跌撞撞地衝進了墓園的深處;爺爺輕輕地撫摩我的肩膀,他說;“孩子,也許你看到了一個悲傷的幽靈。”那天的黃昏下起了漂泊的大雨,我撐著傘站在很遠的餓地方看孤單的天使不顧一切地在大雨裏緊緊擁抱那座新墳前的石碑,心裏沒來由地酸痛,雨水落在我透明的傘頂上濺起大朵大朵的水花。很久很久之後,我才明白,那種酸痛其實就是愛情的苦澀滋味。

那夜之後,我再也沒有見到過那個坐在輪椅上的會憂鬱地微笑的男子了。可是天使仍然是每天每天地來看望他的情人,帶來大把大把的紅薔薇,卻再也沒有被誰撕碎,一年,兩年,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