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啊。
“啊,好巧送來了!”狐狸大仙一拍掌,笑眯眯地站起身來,“請稍等一下。”
說著,他飄然走向屋子後方,在那兒似乎同什麼人講了幾句話,不多時,就提著個竹籃子回來了。
竹籃子裏裝滿了各種堅果和種子,還有一些晾曬幹了的果肉。
“這是我拜托鬆鼠送來的,怎麼樣,嚐一嚐吧?”
狐狸大仙往一隻小碟子中倒入一些龍眼蜜,請舟、張二人將果肉蘸著花蜜享用。香甜的氣息變成如同絲網一般,縈繞鼻尖。
“其實……”
嘴裏嚼著一片梨幹,狐狸大仙斟酌著語句,臉上依稀露出了回憶的神態,“當初,我會掉落進那片河沼裏,都源於我跟那隻鬼打了一個賭。”
——起初,那隻可憐的小狐狸掉落在河邊,渾身滾滿泥漿,奄奄一息,斷然看不出如今“狐大仙”的派頭。
“哦?”舟河一副“你終於肯說了”的表情,來了興致,“什麼賭?”
“這個嘛,賭的什麼,就不能說啦!”狐狸大仙也一副“偏不告訴你”的樣子,撓撓頭道,“總之就如你所見,我被那隻賴皮鬼害得夠嗆,連靈力也抑製了好久。不過,若是沒我和他的這個賭在先,也就不會有你我相遇、相交在後,更不會有我插手藏起張子曦的魂魄一事了。所以……”
他似乎還想隱瞞些什麼,總是說一句拖延一會,半句也不肯多透露。
連張禦晨也忍不住問道:“所以?”
“……那隻鬼其實也是有些耿耿於懷的吧。”
“耿耿於懷?”
“對啊,不然僅憑我的三言兩語,他又怎肯讓你重生還陽呢?”
舟河道:“狐兄,你和大鬼司的恩情大德,我與子曦都銘感在心。恕我直言,你們如今難道還在鬥氣麼?”
狐狸大仙笑著抬起一隻手,“我和那隻鬼乃是孽緣一場,少有不鬥氣的時侯,隻怕他眼下,還在四麵八方地尋我蹤跡吧!全因我曾經跟他說:若你還是怨氣難消,隻管來找我便是,我自當任你懲處——可惜,我又怎會輕易讓他找到呢?”
張禦晨抬頭看看四周,眼睛裏掠過了一絲了然,“難怪狐兄的住所總是變幻多端。”
“大鬼司他豈不是很生氣?”舟河卻有些擔憂。
“那是一定的囉。”狐狸大仙笑道,“不過那隻鬼嘛,沒有想到我仍留在此地,我隻用上了一點幻化的法術,就足以騙過他啦!隻是……唔,這附近時常巡山的小鬼童……比較麻煩……”
他說著說著,聲音漸漸遲疑起來。
張禦晨立刻有所察覺,“怎麼了?”
狐狸大仙忽然招一招手,天邊便飄來了一片潔白的雲彩。“閻王好鬥、小鬼難纏,那小鬼童又來巡山了,為免麻煩,我得先去避一避啦!”他對著張禦晨和舟河抱拳拱手,笑眯眯地說,“二位,今次招待不周,切莫見怪,咱們後會有期!”
一眨眼間,狐狸大仙化身的白衣人,連同放在桌上的那瓶龍眼花蜜,竟然就一齊從舟、張二人的眼前隱去了。隻見空了的竹椅上,冉冉升騰起了一縷嫋娜白煙,飛入高處的雲彩之中。
從那白煙裏傳出狐狸大仙遠去的聲音:“下次再見麵,就是在揚州了吧!”
“對!在揚州!你記得一定要來——”舟河把手合攏在嘴邊,對著空中喊道。
二人剛走出小院,身後的房屋和院落就齊刷刷地消失不見。
山林顯露出本來麵目,成簇的野草和高大的櫸樹填滿了先前還是住家的那個地方,生機盎然。
舟河四下裏張望了好幾遍,盡管是在意料之中,他還是感到一絲驚異。轉頭見張禦晨對周圍並不十分在意的樣子,舟河冒出個想法,道:“天色還早,不如再去轉轉?”
“去哪裏?”
“孔雀溪,或者我們住過的那個山頭也行,走吧……”舟河用手臂碰了碰張禦晨,白淨的臉皮下泛起一點點紅,“反正都已經來這一趟了,以後可難得再來,春日的山林又比夏日好看,你就不想和我回老地方走走麼?”
“不是不想,但……最好不要。”
張禦晨似乎是無奈地輕歎了一聲,隨手一指前方,“你看,這裏已經變得和之前大不同了,狐兄一離開,施在山林的幻術也在消失。如果不及早下山,我怕會迷路。說不定再呆得片刻,連這條上山的路都會消失了……”
“有什麼關係,隻要你不會消失。”
舟河拉了拉他的手,親昵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