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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自鵠祟彗帝以降,豪強並起,各據江山,數十年間多國並舉,天禾大地硝煙不斷戰火綿延,萬裏江山無一掊淨土,千裏沃野變焦土殘垣。為救億萬蒼生於水火,隆慶嘉佑三十一年,鍾離氏自興州起兵,十年間滅齊、田駱、燕、北周、南楚、薑堰、靈武、趙、魏、中山、風默十一國,另平滅小國無數,一統天下。

鍾離銘賀於同年登基稱帝,建鍾離氏王朝,國號大衍,年崇德。崇德四年,崇德帝崩,太子鍾離斐然即位,翌年改元熙寧。熙寧二年春,地方豪強、前朝餘孽,欺新帝年幼,邊亂又起,新帝以雷霆手段平亂,經十年,天下太平,帝改年號天禧。天禧元年秋,貴妃藍氏誕龍鳳胎。

兩縷自異世而來的靈魂誕生於皇家……

楔子

自人體噴濺而出的鮮血帶著奇特的熱量讓鍾離斐然感到無比的快意,慢慢將長劍從最後一個抵抗者的屍體中□,他抬起頭,由蒼蒼古木簇擁著的巨大白色神殿就在前方。

得神殿者方為天下正統。

鍾離斐然舔了舔劍刃上殘存的血滴,喃喃道:“隆慶就這麼完了?!真是,太無趣了……”

“報!”報訊的士兵也是鎧甲染血,噌地一下從戰馬上翻下,單膝跪在鍾離斐然身前,“稟報太子殿下,隆慶皇室餘孽盡數逃進神殿之中。”

鍾離斐然嘴角微微上揚,在護衛手中接過韁繩,躍上馬背勒馬揚蹄,寒光凜冽的長劍指向正前方的白色神殿。

神殿的大門敞開著,由白玉石構築的階梯長而緩,鍾離斐然索性縱馬直衝入神殿之中。鐵蹄錚錚,正待又一番廝殺的鍾離斐然沒想到竟踏到一地的屍體,而那些屍體著的竟都是皇族服飾,死相仍維持著死前難以置信的驚詫。

“曳琊率眾神侍迎接天禾新主。”俊美的少年伏在滿是鮮血的地上,青絲披散赤足白袍,恭敬地將猶帶血跡的殺人利器奉過頭頂。

鍾離斐然先是一愣,隨即下馬接過少年手中那黝黑無光的匕首,將那匕首拿在手中輕輕一旋,順勢用刃尖輕抵上少年優美的下巴。刀刃很鋒利,一接觸上少年潔白的肌膚便已現了血絲出來,鍾離斐然低身湊近少年被挑起的精致臉龐,用他那冰冷的聲音問:“你就是曳琊?”

滿地的屍體,刺目的血紅。少年的眸子裏卻仍是一片的明淨,清澈得如同天池的湖水,粉潤的唇瓣微張,吐出一個“是”字。

“你就是神殿的最高祭司曳琊?”鍾離斐然輕笑出聲,這少年眼眸雖然清澈但卻生了一張嫵媚至極的臉,撤回匕首將少年一把抱起扛在肩上,笑道:“從現在起你便不是什麼祭司了,你是我的美人!”

鍾離斐然扛著曳琊轉身過來,長劍頃刻間將跟著自己進了神殿的士兵盡數殺死。

香爐裏燃著的香料散發著濃烈的香味,伴著血腥,彌漫在神殿裏的每一個角落。玄石雕琢的神像沐在已經染了人類鮮血的聖水之中,默默看著眼前的一切。

鍾離斐然大笑著步出神殿,身後,神官們白袍染血……

十六年後,天禧元年,秋。

“啊!……啊!!!啊!!!!……”

淒厲尖銳的喊叫聲仿佛能劃破整個雪落殿,驚得殿外本就匆忙的宮侍們更加快了自己的腳步,額上都已見了薄汗的宮侍們在穩婆嬤嬤的指揮下,一盆又一盆的熱水流水般往大殿內傳遞著。

雪落殿藍妃那一波接一波的慘叫聲將素來以冷清著稱的雪落殿形象完全破壞,令得鄰近宮殿內的人都為她捏了一把冷汗,甚至感慨一向安靜溫柔的藍妃竟然也能有如此驚人的時候。

就這麼折騰了約有半日,雪落殿內終於傳出了響亮十足的嬰兒啼哭聲,殿外眾人皆齊齊鬆了一口氣。半晌,神色憔悴的穩婆嬤嬤推了殿門出來,笑著對守在殿外的宮侍道:“快去稟報皇上,藍妃生了個皇子,母子平安。”

喜悅之色剛爬上眾人的臉,報訊的宮侍也才跨出雪落殿的大門檻,藍妃又叫將起來……

穩婆嬤嬤慌張地跑進去查看後呼:“還有一個!”

殿外,人仰馬翻……

暮色降臨,報訊的宮侍帶回了皇上的聖旨。

言藍妃恭良儉順,繁榮宗室,於社稷有功,加封貴妃;皇子賜名鍾離瑞,皇女賜名鍾離羽。

仍虛弱地躺在床榻上的藍妃,抬眼看了看封妃的金冊和金印,嘴角扯出一抹淡然的略帶淒涼的笑。皇家果然薄情,子嗣降生卻連看一眼也吝嗇,不過……誰讓自己不受寵呢,若不是父親尚為朝中臣子,恐怕連封妃也是不會有的……

藍妃輕輕溢出一聲歎息,低頭看著身旁已然熟睡的一對兒女,目光慈愛若海……

此刻,天禧帝鍾離斐然卻身在另一處宮殿中,懶懶地倚靠在椅塌上將桌幾上的燭火撚來撚去,斂去了白日裏的冰冷肅穆,光影下的他散發著極致的魅惑。

然曳琊卻死死地盯著自己的鞋麵,半點不敢看向鍾離斐然,跟了這人也有十幾年了,卻仍是不敢妄測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