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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寂寞合二為一
[引子]
碧綠的草地深處可以看到反射著盛夏陽光的晶瑩波光,雖然被齊踝的綠草遮掩住了,但他清楚地知道,前方有一片水。
那是一條算不上深,而且四季皆清涼透徹的小溪,童年的時候,他曾經無數次地站在它旁邊看著其他同齡的孩子在裏麵玩耍嬉戲。
他總是一個人安靜地看著,就好象現在一樣。
那個男人已經走了,逐漸遠去的腳步聲終於還是被那絲絨一般的草地吸收完全,再也聽不到。
他一直都不敢回頭。
即使隻在心中勾勒出那個人的背影,他就已經開始顫唞了。
後悔,羞愧,乃至於憤怒,怨恨,這些從未體會過的情緒壓抑在他的胸口,隨時都要爆發出來一樣地燃燒著他的五髒六腑。
他用力握緊拳頭,任憑指甲戳進肉裏而渾然不覺。
第一次地,他那麼恨他自己。
Chapter I
手塚國光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刺眼的光線加上樓下電車通過的聲音讓他有些恍惚,眼前仿佛又出現了剛才夢中的那片碧綠。
那是早就該丟掉的記憶了不是嗎?
扭過頭就看到書桌上裝訂在一起的書稿,手塚不禁歎了口氣。昨晚整理到安東氏作為蝦夷島(見注1)代官這段曆史的時候忍不住就回想起了自己家鄉的事情,而這大概就是為什麼會做那樣一個夢的原因了吧!
那片土地,即使已經七年不曾踏足,卻依然纏繞在靈魂深處,讓他心悸不已。
想來,某些事,自己就算窮盡一生也逃脫不了吧?
搖了搖頭,手塚直起身下床,拉開窗簾打開窗戶折起棉被,有條不紊地做完這些事情後才朝衛生間走去。
踏出臥房門口的瞬間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拉了拉已經很平整的衣領,卻在瞥到樓下一片狼籍的客廳的時候露出了無奈的苦笑——明明就知道自己麵對的是什麼樣的一隻生物,偏偏就是改不掉這個習慣。
說是“習慣”,其實也就是最近這一個月才養成的,而且手塚可以準確地說出,是一個月零六天。
一個月零六天,每一天都過得苦悶無比,而這還隻是個開始。從那個叫跡部景吾的男人大剌剌地提著箱子來到自己麵前傲慢地抬起下巴說“這房子我也有一半”的那一天起,手塚就知道他不得不和平靜的生活說再見了。
第一次見麵就知道這個男人和自己是兩個世界的人,唯一沒想到的是,他所處的世界離自己的這個居然可以那麼遠。
張狂,任性,絕對的自以為是——各種形容被寵壞了的孩子的詞彙用在他身上都不會為過,簡而言之,那個人就是一個典型的富家子弟。而現在,這個富家子弟正和他住在同一屋簷下,而且照目前的情況看來還會一直繼續住下去。
手塚輕輕歎息,扭過頭。
自己房間裏書櫃最上麵一層,鏡框中的美嘉正在衝他微笑。
‘國光,永遠都不要埋怨命運,隻要相信自己就好了!’——清脆的女聲在耳邊響起,引出了特有的熟悉而親切的溫暖感覺。
美嘉……她對自己說這句話是在什麼時候呢?七歲,還是八歲?可以肯定的,說話時候的她,一定就是這樣溫柔地微笑著的吧!
是的,美嘉從來都是一個那麼喜歡笑的女孩子,可現在,那張如花的美麗笑顏隻能出現在夢中了,而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