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深夜,躺在地上的簡植在大喘一口氣之後醒來。她抬眼,見到漫天星光如一把細碎寒冰。

她稍微一動,才感到臉頰旁和雙手一燙,半秒後反應過來,這是涼不是燙,而帶來這觸♪感的是涼徹骨髓的雪。

撐著胳膊坐了起來,冬風凜凜,她看到四麵八方的群山在夜色起伏,如獸的脊背。

簡植迷迷糊糊地擼開袖子,發現自己手腕上有一條漫長猙獰的血道。

她喃喃:“我,簡植,一個不愁吃喝的白富美,這是被人拋屍了???”

稍調整了呼吸,兩輪記憶接連湧入腦海。

第一輪:

我叫簡植,我爹媽想讓我人生簡簡單單,長得亭亭淨植。

我20歲,我家巨有錢,但爹媽忙生意,兩年總共打電話三次。

今年過年期間,華夏病毒肆虐,交通管製嚴格,我的狐朋狗友無處去浪。恰好我所在的別墅區沒被封,我就請他們來開趴踢了。

當晚,發小劉牧察覺到自己發燒了,緊接著第二天第三天大家都燒了。

最後,簡植我,掛了。

第二輪:

我叫簡植,因為我爹媽看到我說“簡直了,又是個丫頭片子!還木呆呆的。”。

我14歲,我有一個大姐一個弟弟,全家五口一頓饑一頓飽。

這是1974年,我當前所在的地方是狼窩生產大隊背後的狼窩山深處。

最近入冬不久,家裏斷了糧,奶奶非要我上山找吃的。我在山上找了一天一夜,毫無成果,不敢回家,又迷路了。

後來,我從山崖上滾下來,在手臂上擦出一條血道。

最後,簡植我,翹辮子了。

等兩輪記憶灌輸完畢,簡植借著星光瞅了一眼自己掛滿補丁的紫棉襖,確信自己穿越了,穿到了剛死去的小簡植身上。

簡植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這才留意到自己這一身棉襖棉褲在滾落山崖時被刮得破破爛爛,露出一團團的棉絮,完全不防風了。而且也不知道原主怎麼想的,挑了一雙破著大腳趾的布鞋出來,現在雙腳已經凍得全無知覺。

“有人嗎?”她試著喊一聲。

“咕咕”。她肚子叫了一聲。這具身體的主人隻在早晨吃了一碗稀粥。

“救命?”她又喊一聲。

“咕咕。”肚子繼續回應。

她按著肚子說:“你別咕咕了…… 的那群小綠鴿子精是不會來救你的。”

簡植按著肚子走了兩步,發現比起冷來,餓的感覺更加嚴重。

她曾經有過一段無知的減肥經曆,深深了解以當前情況來看,不出半小時就可能會餓暈過去:

胃部痙攣抽痛,四肢綿軟,喉嚨處一股不可抑製的惡心衝動,眼睛聚焦也很費力。

恍惚間,簡植看到附近不遠處有兩顆亮晶晶的野果子,它水潤飽滿,光澤誘人,像極了車厘子。於是,她趕緊快步走上前去,也沒工夫想為什麼冬天山上還有車厘子,就在心裏唱起了哈利路亞……

她貓下腰來,才發現沒什麼果子,那原來是一隻毛茸茸的黃鼠狼臉上,兩隻滴溜溜轉的小眼睛。

簡植嚇了一跳,往後一頓,但是卻又湊上前去。

她以前沒見過黃鼠狼,這是第一回 。

她仔細瞧著它,隻見黃鼠狼毛皮色澤鮮亮,柔潤順滑,身體靈動輕巧,沒有一絲贅肉,現在直勾勾地注視著她。

簡植疑惑:按說它見了人,應該跑得很快吧,如今怎麼這麼老實呢?

她很快明了真相,是這黃鼠狼的後腳被一塊石頭壓著,逃脫不得。接著,它又仰頭看著那崖壁,衝簡植甩尾巴。她才明白,可能在自己剛才從山崖上跌下來時,也帶來了這塊滾落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