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熟悉的感覺，心中恍惚起來，他接過茶杯，幽幽地道：“好罷——隻此一杯......”說罷，一口喝了下去。
回憶，頓時轟轟烈烈地向自己湧來！
嘴裏無味，是比白開水還無味的無味，但心中，卻盈滿百味，互相交織，互相碰撞，就連靈魂，也在這些味道裏淹沒！
唐簡塵震驚地捂住嘴，往後連連退了幾步，似乎想要說什麼，卻終究什麼也沒說出來，隻是轉過身，留給歐陽畫雲一個寂寞的背影。
許久，兩人便這麼一動不動地站著，不發一語。
一陣風起，從窗口吹入，風鈴搖曳，叮叮當當地響著。
“告訴我......你是誰......你是雪夜的......什麼人......”
歐陽畫雲靜默了一會，輕聲說道：“他是教會我茶道的師傅。”
“怪不得......”唐簡塵哽咽著，斷斷續續地說道，“怪不得......水裏......滿是他的味道......”
歐陽畫雲聽見輕微地啜泣聲，心中亦生起一種寂寞——師傅是消失了，消失得一點都不見了——她的師傅，是真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我最後一次見師傅時，他把這包茶放在我手裏，說，如果以後有一天，我覺得出現了適合喝這包茶的人，便把這茶泡給他喝。我想，唐公子，便是畫雲認為的那個人了。”歐陽畫雲淡淡說道，無喜亦無悲，“唐公子，往事太沉重，不如隨著這茶水......一起放下罷。”
唐簡塵安靜的眼淚，從眼角裏緩緩滲出，他捂住臉，竭力控製自己悲傷的情緒，“雪夜他......是走了......消失了......一點都找不到了......”
歐陽畫雲歎口氣，輕輕道：“可是師傅，一直在畫雲心裏，不老，不死，不滅。”
雪夜，你聽見了麼？你那麼決絕灑脫地拋棄了整個塵世，可是這個塵世之中，還有那麼多的人，無法將你放下，無法將你忘記。
雪夜，你聽得見麼？那些來自塵土之上的歎息。
趙炎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幕，荒誕不經的一幕，不可置信的一幕，天崩地裂的一幕。
——那劃破夜空的一劍，橫貫的，竟是林雪夜的身體。
林雪夜雪白的衣衫上慢慢彙聚起一攤鮮豔的紅色，耀目得刺痛雙眼。他死死抓住趙炎衣襟，帶著淡淡得笑意，緩緩說道：“我沒有違背諾言......所以......你也不要忘了......忘了......”
聲音越來越虛弱，直到歸於虛無。
趙炎眼睜睜地看著，看著這個人世間獨一無二的存在，漸漸消散了，蒸發了。
隨著那存在消散的，還有自己的身體，意識，魂靈。
“不！！”
蕭凜大吼道，沒有憤怒，沒有憎恨，卻是無邊無際的絕望！他抬頭看天，神色寂寞得如同黑夜，手中偃月刀向讓用力一舉，對著自己的腹部狠狠切去！
他死了！帶著永遠的絕望，死了！
趙炎仍是怔怔，隻是抱住林雪夜漸漸冷卻的身體。鐵翼營的士兵潮水般湧入靜南王府，迅速地繳獲了靜南王和他的所有人馬。局勢，改變得讓人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