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從水裏撈出來的?”另一位頭戴黃色插花的姑娘不由得問道。
“說是那日李公子衝去佩府打了佩小公子。”
“打了佩小公子?那樣一個精致的人兒,他怎麼打得下去。”插花姑娘不由得驚歎出聲。
“你先不要打斷我,聽我說完呀。李公子打了佩小公子之後被趕了出來,許是死了弟弟心情不好罷,他在燒酒鋪罐了一肚子的燒酒。在過橋的時候,一個沒走穩就摔下去啦!”
“可是我聽我爹說李大公子身上全是被人打過的痕跡,像是胳膊被打斷了。你說會不會是佩小公子派人去打的?打得他胳膊斷了不能遊水,所以才溺死了?”
“這事可不能胡說。”藍色水羅袖的姑娘趕忙捂住插花姑娘的嘴,向四周望了一下。“胡說了可是會出事兒的。”
“那……你說,李知府是不是要把他的兩個兒子葬在一起呀。”
“這個說不準,要舉辦喪禮和守靈的話加起來也不止四天。隻怕要一起下葬的話,李小公子的屍體要爛了去。”
“唉呀,不說了不說了,越說越吃不下飯了。”
談話到此為止,賀豐姿伸了個懶腰,丟下賬本慢悠悠的晃去酒樓外曬太陽了。
抬頭仰望,天空碧藍如洗,陽光舒緩淡然。
人世間有太多悲慘的事,又有什麼時候是個盡頭呢。
第40章
李遠的喪禮,佩季風去了。
遠遠的就可以看見李煜山的頭發已經全白,人也佝僂的不成人形。那老人隻有在看見佩季風的時候,眼中才會閃過仇恨的光。那道光芒是灼熱的,仿佛就要將人刺穿。奉夜跟在佩季風身後默默地想,然而佩季風卻全然不在意。他很灑脫的走在前麵,絲毫也不掩蓋臉上被李遠打出來的傷痕。
“李大人,人死不能複生,請節哀。”佩季風沉著眼眸,低低的說著。
“李大人?你之前不是叫我幹爹麼。”李煜山麵上不鹹不淡的回道,隻是誰能想象到在他心裏叫囂著的憤怒,誰能看到他心裏已經淹沒一切的仇恨。
“之前是隨著兩位哥哥叫的,現在哥哥沒了,就不再叫了。”
“哥哥沒了?你以為是怎麼沒的?”
“都怪兩位哥哥不小心,也怪我,沒有保護好哥哥。”佩季風抬手,送上用布包的整整齊齊的一袋銀子。“季風不能幫著李大人做什麼,隻能拿上這些薄銀盡一份心意。”
李煜山冷冷的看著,不接。佩季風的手一鬆,一袋銀子全部撒在地上,散落開來。
“奉夜,撿起來,送去李府的管事那裏。”佩季風隨意的吩咐了一句,奉夜照做之後便離去了。待到四下無人,李煜山望著麵不改色的佩季風良久之後,說道。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是誰做的。佩季風,等著瞧,你會不得好死的。”
“是麼?淑妃小姨最近還與我通信說,看著這個光風城的這個小小府衙不順眼,要我物色下看有沒有合適當知府的人。我想光風城這麼一個不大不小的地方,隻要當今集盡恩寵的淑妃娘娘一開口,換個衙門也不是什麼大事。”
見佩季風這麼說,李煜山握緊了拳頭看著他,嘴唇都白了。
“聽說李夫人的眼睛哭瞎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請大夫也是很費銀子的吧?”佩季風繞著李煜山轉了一圈,而後又說。“今日也沒見著李巧兒,不知她去了哪裏?還是她已經瘋了,被鎖在房裏不敢見人?”
“你……你為什麼都知道!”
“我佩季風想知道的事,沒有一樣不知道!”佩季風忽然回過身,狠狠的盯著李煜山。那眼神讓這位閱曆無數的老人都膽寒了,他李煜山怎麼就沒想到,他拳養了一隻如此狠辣的狼在自己的屋裏這麼多年!也怪不得自己的兩個羊羔似的兒子在他手下沒有翻身的餘地。一眼看錯,無力回天!“就算是這樣,你也要拉著若君華墜入這樣的一個家?斷了他的似錦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