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段(1 / 3)

頓飯的外表是狼藉……了那麼一點,但還算夠豐盛。他顫顫巍巍的盛了一碗湯,一飲而盡。半夜的時候,若夫人也哭了,這是她第八次跑茅廁。於是若府上下在半夜沸騰了,儼然成了黑暗中唯一還有燈光的宅子。

賀豐姿此刻派上了用場,他親自掌勺熬了一大罐止瀉藥。清碧和阿彪都將信將疑,深怕這罐子藥喝下去這兩位老人就要歸西了。可是若君華卻淡定的很,看著熬藥的賀豐姿,眼中充滿信任。

是的,隻有他知道,賀豐姿在這方麵是多麼具有才華。

果不其然,一記藥下,老位老人總算是安穩了下來,又懷著感動入夢去了。

若君華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笑出了聲。

“笑什麼呢?”賀豐姿也沒睡著,他側過臉看見月光中的若君華彎著眼睛,露著白齒,笑得爽朗。

“沒什麼,這麼多年了,我家卻從未這麼熱鬧過。”

“你開心麼?”賀豐姿又問。

“開心。”若君華側過臉來看賀豐姿,抬手撫了撫他滑順烏黑的頭發。“從未這麼開心過。”

“君華,我的傷好了。”

“嗯。”聽他這麼說,若君華臉上的笑頓時消了一半。

“可以走了。”

“嗯。”聽完這句以後,他臉上的笑完全沒了。

“我後天走好不好?”

“好。”若君華合起眼睛,答道。“既然要走了,就多睡會兒,以後可沒這個機會了。”

“我們不睡了,我給你畫張畫。”

屋裏應聲燃起了橙色的燭火,火苗微微跳動,照得室內曖昧而昏暗。若君華隻著了一件白色的裏衣坐在桌邊,賀豐姿提筆,坐在他的對麵。

“君華,放一隻手在桌子上,托著側臉。”賀豐姿觀察了一陣子,說道,若君華照做。然而賀豐姿隻是盯著若君華看,仍然不動筆。若君華不解,問到。

“怎麼了?”

“還少了一樣東西。”賀豐姿皺眉道。

“少了什麼?”

“一件黑色的,披在身上的外袍。”

“為什麼一定要黑色的外袍?”若君華淡笑,問道。

“一種感覺。”賀豐姿半合雙眼,看著燭火對麵的若君華。英挺的麵容,清冷的氣質,溫柔的眼神。那一雙烏黑剔透的眼睛裏印著一種難以道明的神采,滑亮的頭發清輝流瀉一般的散在肩頭,隻差一件外袍,便是一副絕美的畫卷。

若君華雖然不知他在賀豐姿眼中是什麼樣子,但還是拿了一件黑色的外袍出來。

“別穿!披在肩上,輕輕披在肩上就行。”

“好。”

“擺好剛才的姿勢,眼睛別看著我。看著別處,比如床上。”賀豐姿說著,若君華照做。

“對,就是這個樣子。”說到這裏,賀豐姿開始著手畫了起來。一筆一墨,快速的,飛揚的。時光在黑暗的夜裏緩緩的流逝,若君華與賀豐姿二人皆渾然不覺。四五個時辰之後,賀豐姿終於停筆了。他將畫拿給若君華看,若君華吃了一驚,就像是在照鏡子。隻是,他的眼神有這麼悲傷麼?還是他自己不曾察覺呢……

橙色的燭火,有些古舊的木桌,流瀉著烏發的青年慵懶的披著黑色的外袍,坐在桌邊。他一手支著頭,眼眸漆黑而哀傷的看著某處,窗扉靜悄悄的打開,他就如這黑暗天地間孤高的王。這,真的是他麼?

“你是我畫過的第二個人。”賀豐姿搬了椅子坐在他身邊,輕聲地說。

“第一個人是誰呢?”

“賀榮蓮。”賀豐姿有些困倦的靠在若君華的肩頭,淡淡的說。若君華隻是盯著畫麵,不再說話。桌上的蠟燭已經燒光了,隻剩一盞殘淚靜靜的伏在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