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孩子欺負的時候,擋在他麵前的永遠都是瞬的背影;他忘記了正是因為經常被對方這樣袒護,所以才會把瞬當做亦兄亦友一樣的存在;他忘記了那些懵懂的青蔥歲月裏,瞬對他有過朦朦朧朧的好感,可是因他一直裝糊塗,對方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但從此他們之間的友情反而更加真摯和純粹;他忘記了他在升入高中時突然瘋狂地愛上了這首《love in the ice》,瞬知道後就將它下載到MP3裏,每天騎單車載著他上學放學時都會分他一隻耳機;他忘記了他們一同走過的12年求學之路,共度的12年寒窗之苦;他忘記了他們在某天夜晚因為一個滑稽可笑的原因來到了屍魂界;他忘記了自己的這位損友在屍魂界裏那些精彩而傳奇的經曆;他忘記了他們是怎樣在一場無聊的迎新晚會上,通過多麼不可思議的方式辨認出彼此;他忘記了某天下午,瞬將他叫到十番隊西北向的那個小樹林——也就是現在他總會產生熟悉感的那一個——對他說,他好像喜歡上了冬獅郎;他忘記了他們一同在現世執行任務時的驚險曆程;他忘記了瞬與冬獅郎之間一波三折,卻又被人津津樂道的故事;他忘記了他們在冬季決戰並肩戰鬥的日子;他忘記了虛夜宮坍塌時,瞬拚命伸向他的那隻手;他忘記了他現在戴在胸口的這枚水晶十字架是瞬所贈;他忘記了夏日祭裏那個扮鬼差點嚇破他的膽的家夥;他忘記了參加支邊任務的日子裏,耐心地勸解他認清真心、竭力撮合他和銀走在一起的人……

所有和瞬有關的事情,全都被生硬地抽離他的腦海,現如今,他再也不記得他曾有過一個就算為他搭上性命,也想要讓他得到幸福的友人。

那天晚上,當浦原揮刀劈向扣著那兩隻虛的玻璃罩子時,觸發了連在玻璃罩子上的警報係統——這是浦原在詢問赤羽三席機關布局的時候,赤羽唯一沒有交代的地方。

一隻具有吸附靈壓作用的鐵籠從他們的頭頂砸落下來,因為事出突然,已經站在玻璃罩前做好準備的銀,以及劈壞玻璃罩的浦原,就這樣被扣入鐵籠之中。唯有瞬,憑借著屍魂界最快的瞬步,避過了這個機關。

警鈴響徹了整個瀞靈庭,外麵的回廊傳來漸漸逼近的腳步聲。

浦原和銀的易容藥品效力偏偏在這個時候完全解除,他們恢複了原來的容貌。

被浦原放出來的虛在幽暗的室內漂浮著,身上閃爍著詭異的亮光。

決定,隻不過是閃念之間的事情。

那一刻,瞬的頭腦中,思緒異乎尋常的清醒。

瞬看著那個男孩子模樣的虛手中的鐮刀,瞬步移至他的麵前。

“請你……奪走我的存在。”

……

鐮刀從他頸部劃過,僅如冷風吹過般,沒有任何痛感。他甚至懷疑這樣的儀式是不是過於簡單,但他沒有時間再多問什麼,他在這間幽閉的密室被人從外麵推開之前,在市丸銀和浦原喜助的喊聲發出之前,已經閃身進入囚禁著花見澟的地下監牢,並反手啟動了機關——這樣,外麵的人想要進來,還需花上一定的時間。

他幾刀斬斷束縛著澟的繩索,架住澟虛軟的身體。

“……?”

澟用一種看著陌生人的好奇表情打量著他。

這樣的表情讓他的眼睛難以控製地發燙,聲音亦不自覺地顫唞了起來:“你……已經不記得我了麼?”

——澟……小H……小妍……

他心裏默默喊起一串名字,這些名字指代著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