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負責統領龍騎兵的火蓮,自穀中回來後,下達了原地留守的軍令,就一直待在帳棚內,未曾出來過。
在帳篷裏,火蓮坐在用稻草鋪成的行軍床上,情緒激動地一時難以平複。
男人沒死呢!還再次出現在自己麵前……
有些興奮過頭地,往後倒在了草床上,火蓮將自己縮在了床上,想像著那被鬥篷遮住的樣貌下,一雙金色的虎眼,在看到自己時,閃過怎樣的情緒……
是激動、是平靜、是淡然,還是依舊流轉著無人能解讀的黑色漩渦,不管答案如何,能再次見到男人,比什麽事情都令火蓮感到喜悅。
這世界最痛苦的事,莫過於分離,而分離中最殘酷的便是死別,那是想見卻再也見不到的痛苦,想尋他卻發現天地間已無此人的絕望。
摸了摸頸項上帶著的溫玉,火蓮腦中浮現了一個殘像,佇立在林間的男人,眼角帶著淡淡的悲傷,目送著自己離去。
望著帳棚頂,火蓮想要抓住希望……
在帳棚外,劉將軍在原地打轉了好一會,思索著龍騎兵傾全力相博,其結果是否是他們可承受的。
猶豫來猶豫去,劉副將一直下不了決定,到先等到了火蓮出帳篷。
看到了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火蓮,劉副將嚇了一跳。
火蓮已卸下了金冠,發絲紮成了長編垂在腦後,一身的軍裝換成了白布衣,充刺著正氣的眉間,有一股堅決的意誌,眼裏盡是坦蕩的光明。
看著火蓮背起紅瓔刀,身上不再帶任何武器,打算去某個地方的樣子,劉副將便困惑了:「火蓮將軍,你這是在做什麽?」
秘寶的事毫無進展,火蓮將軍怎還能這麽悠閒呢?
沒有回應劉將軍的疑問,火蓮拿起一旁擬好的書信遞給劉將軍:「明日天明,你便命眾人拔營,帶著這封書信回金國去。」
對於火蓮突如其來的撤軍命令,劉將軍一時愣住了,不知該做何反應好,「這樣好嗎?」此行的目的,便是要助大王登大統,如今什麽都不做地便回去,那麵子往哪擱!?
不容分說地將信封塞進了劉將軍懷裏,火蓮目光堅定地說道:「隻要龍騎兵持續支撐著金國的軍力,大王隻需再養精蓄略幾年,依舊有機會稱霸大陸,但如為了一個虛無飄渺的傳說秘寶,而犧牲了龍騎兵,損了國力,是說什麽也劃不來的。」
「徒手也能打江山,不一定非要依賴上古神人遺留下來的智慧結晶,我已在信裏闡述的利弊得失,相信大王看著這封信,定不會責罰你們的。」
聽完火蓮的一席話,從無名穀裏走了一遭回來的劉將軍,多少知道其中的利弊,由那全部犧牲的西北軍來看,無名穀便是常人不能踏足的禁地,隻是身為龍騎兵的尊嚴一時放不下。
默默地接下塞進懷裏的書信,劉將軍不再說什麽。
取江山的方法有很多種,借助上古神人秘寶奪取天下,看似是最快也是最輕鬆的一條捷徑,但那卻是賠上所有兵力、自取滅亡,最愚蠢、迂腐的選擇。
「那剩下的事便交給你了。」拍了拍劉將軍未受傷的肩膀,火蓮側身便走出了帳篷。
「啊!火蓮將軍您這是什麽意思?」聽出端倪的劉將軍,連忙追著火蓮衝出了帳篷。
難道火蓮將軍是不打算跟著眾人一起回去嗎?
等劉將軍追上來,火蓮已騎上了寶馬,迅速地奔離營區。
「將軍!您要去哪啊!!!」劉將軍在遠處大吼。
聽到呼喚,火蓮策馬回過身來,望著一臉驚恐的劉副將。
「我要去找個人!忘了這裏吧!勸大王別再想什麽秘寶了!此非我們凡人所能沾惹的!」
對!管他什麽秘寶不秘寶的,有男人守在那,怕是誰也得不到,又何必浪費心力在這不會成功的事情上!
而且火蓮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去找一個人!一個被他緊緊牽掛在心中,怎麽也忘不了的男人!
曾經以為就此天人永隔,情意兩相望,如今再相見,便是情緣斷不了!
他發誓絕不讓男人再有機會推開自己!
阮顏清番外~戀紅蓮(3)
與塵世隔絕,與天地無爭,清晨的無名穀是一派的祥和,冠鷹在天空翱翔,山雀啾啾叫地在林間飛行,梅鹿在川溪間食草,一群赤腹鬆鼠在樹上穿梭。
隻要無人去叨擾它,便沒有撩殺、沒有慘叫、沒有做惡的血腥味,反璞歸真,隻剩靜逸而安祥。
林間,一具偉岸的身型撥開及腰的芒草,在林間攸轉,偶而抬頭望望冒芽的針杉,有時低頭看看從土洞裏探頭出來的幼仔,沒了迂腐世人的打擾,這樣的山林生活,其實還蠻優閒的。
持續著平平靜靜、宛若與世間同化的生活,當然是最好,這樣便會不自覺地忘了自我的存在,與萬物同化,心中便不會再起漣漪。
倚著大樹,被鬥篷遮住的靈魂出口,包容著天地萬物,寧靜而攸遠,卻在深處頰雜著一絲混亂。
平靜祥和的氣氛,腦內卻在跟他唱反調,豔紅色的披風、亮滉滉的刀刃、充滿正氣的雙眼,比記憶中的更加亮眼、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