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十五、墨露村裏的一條魚(1 / 2)

“倘若光看他們的背影的話,山人一定會以為他們是丐幫的侯兄弟和峨眉的洛兄弟呢。”曲終山人把雙手按在土地上,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兩個老者的身影,“要是換在三十年前,我一定不會相信他們兩個家夥會聯手。”

“曲終老頭你一個人嘀嘀咕咕什麼呢?”光頭老者在揮掌的空隙回頭對曲終山人道。

“你們可是戴著人皮麵具嗎?”曲終山人用力壓著地麵,回應了光頭老者的笑容。

“我們自從建起這個墨露村,就再也沒有摘下臉上的人皮麵具啦。”煙鬥老者道,“有時候我們甚至覺得這樣戴著麵具的生活仿佛比不戴麵具還要真誠而舒坦。”

“為什麼呢?”曲終山人問道。

“因為楊晝夢那個村長當得的確是讓人開心呢。”光頭老者微微一笑,絲毫看不出他的臉上戴有麵具的樣子。

“要是有時間的話,山人一定會問一問侯兄和洛兄來到這裏的緣由,”曲終山人道,“不過現在,怎麼解決掉眼前的敵人才是要緊的事情。”

煙霧自是煙鬥老者的煙鬥裏的煙霧,掌風自是光頭老者手掌中的殺氣,而讓人感覺到顫抖的地麵,則是曲終山人把雙手按到地上之後營造的效果——他可以讓樹葉飛舞,就自然可以讓大地顫抖。

顫抖的大地一如顫抖的人心,膽小的官兵在不自覺的退後,而漸漸從隊伍裏脫穎而出的高手,則正是那二十多個影藏在隊伍裏的大內高手。

“你感覺到他們的不同之處了麼?”光頭老者扭頭問煙鬥老者道。

“魔教的醍醐灌頂之術竟然用到了大內高手的身上,”煙鬥老者道,“看來這個世道的確是該有人出來改改啦。”

“咱們這些老頭還可以嗎?”曲終山人站起身來,兩手握著兩把黃土,他衝煙鬥老者使了眼色,煙鬥裏冒出的青煙便更加濃密而模糊了人們的視線。

“你想到了什麼呢?”光頭老者繼續問煙鬥老者道。

“我想到了曲終山人年輕的時候用一把黃頭製造出漫天沙塵的場景。”煙鬥老者煙鬥和嘴裏繼續噴出源源不斷的青煙,仿佛他的身體就是煙葉在燃燒一般。

“山人也想在看一看丐幫無敵的掌法和峨眉掌門把劍法融入到煙鬥裏的絕技呢了,”曲終山人雙手一揚,“而且這一次是兩把黃土,效果應該更好一些吧。”

內力如風,風卷殘雲,雲散沙走,滾滾紅塵。

青煙裏曲終山人的沙土肆意飛揚,不斷衝擊著拚殺而來的官兵,而那青煙也不時化作利刃的形狀把圍攻而來的殺招一一化解——仿佛眼前的景象已經超出了常人所能理解的武功的能力,倘若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那便隻有“奇跡”才能描繪出曲終山人和煙鬥老者的攻擊——奇跡自然不是人力可以隨便打到的境界,奇跡也自然不是你想看就能看到的景象。

光頭老者的雙手就是從奇跡中綻放出來的光彩,煙與塵的交融裏,他每揮出的一掌都會被敵人配合出一聲恰到好處的慘叫,他的手掌還是那普普通通的老人的布滿皺紋的手掌,但沒有人敢懷疑那一雙手的實力,就好像沒有人敢懷疑水能夠撲滅火的真理一樣。

“看來咱們還沒有老到動不了骨頭呢。”曲終山人笑道。

“但再怎麼拚命那些醍醐灌頂的大內高手卻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瘋狂,”光頭老者道,“再怎麼打下去,咱們的內力一定會先他們一步用光的!”

“那樣死的話也還好看。”曲終山人自嘲道,“起碼死得像一個英雄。”

“老夫就是因為不想當英雄,才活到了今天,”光頭老者道,“但是現在和那時不一樣了,那時的事情不是老夫所喜歡的。”

“現在打起架來是不是覺得特別的過癮呢?”煙鬥老者一邊吞吐著煙霧一邊對光頭老者道。

“還是老馬你了解我啊。”光頭老者道,“人活著就應該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嘛。”

“山人覺得在墨露村裏和這幫官兵打架,”曲終山人道,“哪怕是最後一個不小心死掉了,那也是沒有什麼遺憾的。”

“曲終老頭你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光頭老者道,“唯有我們和楊晝夢一起開心了十年的人才有資格這麼說。”

“墨露村就好像我們年輕時一直尋找的江湖一樣,”煙鬥老者道,“它看上去那麼平靜安詳,但每一個遊蕩在裏麵的魚兒都是自由並且歡快的。”

“老夫喜歡作墨露村裏的一條老魚。”光頭老者拚命拍出一掌,把衝來的一個官兵拍到了兩丈外的幹草地上。

夜風冷透了夜行人的筋脈,臉那些跳躍的火把也溫暖不了任何人冰冷的麵孔。

孟斷魂遠遠地注視著沙天鷗的眼睛,沙天鷗也挑釁地迎著孟斷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