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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府昇平

作者:河馬涼

永生酒

河馬曰:本文共11章,5W字左右,隔日更,敬請觀賞。

第一章永生酒

杜府的少爺滿歲,按規矩要抓周。

滿榻的弓、矢、紙、筆、簡冊、笏板……最不濟還有副瑪瑙珠子穿成的算盤。

當著所有老爺大人掌簿舉人的麵兒,奶娘懷裏的這位小少爺,卻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小牛牛。

眾人愣在等下,見過世麵又巧舌如簧的士紳們搜刮盡了肚腸,可怎麼也從古書上找不出半句在這種場麵下用來恭維的吉祥話。杜老爺臉上青白一片,倒是戲台子上依舊熱鬧,吱吱哇哇,各唱各的調;橫衝直撞,各走各的道。

杜老爺三歲的女兒,穿著黑底紅花的衣褲,紮著兩根羊角辮子,顯得怒氣衝衝的小腦袋一搖一晃,鼻梁上掛著顆小紅痣,好奇地看著弟弟,咯咯笑了起來。

杜老爺在戲台的鑼鼓和女兒的笑聲裏,給兒子起了個名兒——杜孝林。

“乾坤獨浪蕩,千古一孽障。”這是後來陸容點著他鼻尖說的。他彎著雙花眼,湊到陸容臉前,故作吃驚地笑吟吟歎:“沒想到在帳子裏廝混的久了,爺竟把吟壁裏裏外外的脾性摸了個通透,就連這評鑒,都說得和我那死去的爹,一模一樣!”

陸容聽了這話,抖了一下。

光緒二十六年七月裏的一天夜裏,霧色奇濃。杜宅大門洞開,門口停著輛罩著青布幔子的大車,杜老爺袖子裏攢著一封短信,信上隻有一行字:“六月二十六日,右銘公忽以微疾卒,享年七十,望賢弟早作打算。”

杜老爺著了慌,連夜讓家裏人收拾東西,好不容易安排停當,女眷們抱著孩子上了車。一直蹲在石階旁抽水煙的車把式,夾著鞭梢站起來問:“老爺,上哪去?”

杜老爺一愣,半天沒說出句話,自問了幾聲“上哪?”轉身又進了屋,許久不見出來。太太等得心焦,叫人進去尋,卻發現他吃了半包砒霜,扯掉了後廂一掛竹簾,正趴在上麵抽搐。

吟壁到現在還常常夢到那天夜裏,平日穿著一身綢衫的父親,脖子長長,嘴巴翹翹,仿佛正在喝水的鵝一般死在大院裏的景象。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杜家敗的蹊蹺,卻也敗得比什麼都快。轉眼間蓋著衙門簽印的白紙,封上了咬著銅環的椒圖腦袋。他姐姐被人牙子領走的時候哭死哭活地掙撥,淚珠子滾過紅痣,掛在鼻尖上映著像滴血。他蹲在倒了的石獅子下麵,隻是看著。待到人走淨了,自己下河裏洗了把臉,坐在城門洞下等雨住。

趙希齡的班子就是這時候從南麵過來的。

他畏畏縮縮、踉踉蹌蹌跟著人家走了將近二十多裏地,被年紀最小的錢同俊拿著根戲台子上小猴們用來“鬧天宮”的月華雲旗,哄趕了不知多少回。追得急了,他便隔著幾十丈望著,一盞茶功夫,又咬著隊伍不放,總就是不吭聲。直到最後班頭趙希齡推著他的腦袋吆喝:“我們一戲班子,要你個啞巴做什麼,滾!”他才“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哭聲嘹亮,趙希齡樂了。

於是當年的杜孝林就變成了如今的趙吟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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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同俊的屁股,一會兒從左腳跟移到右腳跟上,一會再從右腳跟移到左腳跟上,邊磨嘰邊低著頭偷眼往上瞟,跪在那兒就像糖糕糊住了嘴,哼哼唧唧個不住。他本是卸甲鎮上錢寡婦生的,錢寡婦的男人死了三年,墳頭的榆樹上都座了幾窩烏鴉了,偏偏又冒出他這個東西。趙希齡當初是爬過錢寡婦的床,可他們鎮上的男人,又有哪個是沒翻過錢寡婦的窗的呢?錢寡婦卻平著一張煞白的麵孔,一口咬定孩子就是趙希齡的,趙希齡心裏沒底,又生怕替別人養了兒子,於是隻肯認了這個徒弟,絕不肯認兒子。結果反倒整個班子的孩子都跟著師傅姓,唯獨他不行。這小子也不爭氣,平日裏一會兒看不住,猴得能揭了玉皇大帝淩霄殿的琉璃瓦:學戲時橫豎教不會,笨得又如天蓬元帥瞎眼錯投了豬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