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曆了一係列的壓抑、痛苦、恐懼後,現在的梵內莎初次得到了上帝的饋贈。接管凱恩斯家後的第一個工作就是肅清林頓的爪牙,讓他們連本帶利地把私吞的錢財吐個幹淨,連同之前對她的侮辱。當然,其中很大一部分工作都是由安傑莉卡幫助她完成的,這位可愛的女仆小姐不僅為她提供了諸多非常有用的建議,收編了一小撮及時看清局勢的聰明人以供新主人差遣,還親曆親為地做了許多工作,她成為了梵內莎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僅作為一個善於出謀劃策的得力輔佐者,也是一位溫柔體貼的照顧者。
梵內莎坐在柔軟的鋪著白色豹皮的長沙發裏,雕刻著精致繁複花紋的鑲金邊扶手,洛可可風格裝飾的長沙發儼然王座般盛氣淩人。此時的她看上去容光煥發,栗色的長發柔順更富健康的光澤,由安傑莉卡打理成漂亮的新穎款式,因此麵部輪廓更見清晰,勾勒出立體的清秀五官。蒼白的臉龐也不見往日的憂鬱,像經過霜雪的洗禮般透亮,陽光的陰影撒在她層疊皺褶的長裙上,琥珀色的雙眸更增幾分深邃。少女如同綻放的白薔薇,冰冷高潔。
昔日趾高氣揚的一杆走狗正跪地求饒,那些踐踏她尊嚴的豺犬此刻像一群瀕死的蒼蠅般掙紮。他們不斷哀嚎,哭喪著鐵青的僵屍臉,用最浮誇最虛偽的詞藻讚美歌頌新主人,同時用最惡毒刻薄的嗥叫添油加醋一番來控訴林頓的不齒罪行。豺犬們痛哭流涕,竭盡煽情之能事表達自己對新主人的“絕對忠誠”並懺悔自己的“一時失足、迷途所造成的無法挽回的斑斑劣跡”,低聲下氣地乞求新主人給他們悔過的機會。他們隻是被林頓的紳士外表欺騙了原本正直的心,隻要小姐的一個原諒,他們便會以自己的性命起誓,用餘生來報答她善良慈悲的心。
梵內莎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跳梁小醜的蹩腳表演,奇怪的是她並未感到過多厭惡,相反的,就像個初聞鴨叫的小女孩一樣有趣地看著他們上演的“狗咬狗”的愚蠢戲碼。她快樂地製造善良的女主人賦予他們希望的表象,把他們玩弄於鼓掌中,在看膩了他們幾天幾夜的賣力演出後統統讓他們上了絞刑架。法律隻是有錢人製造出來的用來維護自己利益的玩具。
前所未有的莫名興奮刺激著她血液中的每一點微弱火焰,直到它們燃成一片火海。她感到自己被壓抑的某個部分複蘇了,深藏在內心的那份被套上枷鎖的欲望從沉睡中醒來,並逐漸回歸完整,那是對生命與權力的無限渴望。現在,她所應該做的就是正視它們,用自己的雙手讓它們變成現實。
那份渴望不斷向她喃喃傾訴著對這一切的無比喜愛,狂熱如虔誠的膜拜者,不惜用自己的眼睛與血液祭奠,卑微地彎曲自己的雙膝匍匐於權杖的腳下,並用她的憤怒與仇恨滋養這支嗜血的權杖,讓它綻放出顫栗血腥的紅色,甜蜜的像是戀人的親吻,布滿瘋狂的荊棘。戴上這頂死之刺的皇冠,化身為高高在上的神,毫不吝惜地殘忍踐踏這群下賤的螻蟻。這是她快樂的建築,她要報複這個罪惡的世界,一如它對自己的報複。人格和尊嚴在權力麵前淪為小醜,承諾和誓言在金錢麵前淪為□!那就是這個世界的真麵目。在她麵前清晰地顯現了一條閃爍著紅色光芒的全新道路,蜿蜒而上,通向深淵。她毫不猶豫地踏上了這條充滿誘惑的猩紅大道,義無反顧地在旅程中快樂地享受最終的勝利,抑或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