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蓉兒亮出雲錦,星辰勸說無果,懶得再管,轉而打量著繡品本身。暗衛不太理解侍女,既然是太皇太後,想必見慣了奇珍異寶,若單憑加了瑪瑙粉的雲錦刺繡就能魚躍龍門,曆朝曆代那些妃嬪為恩寵鬥得頭破血流,未免顯得太過愚蠢。
“星辰大人武功高超,自然看不上女紅針線,隻是伺候主子和殺人放火畢竟不一樣,況那還是殿下的親人,奴婢除了尊敬,還有孺慕之情。”目的已經達成,蓉兒不願繼續對暗衛假以辭色,撅著嘴角道——此乃第二變。
蓉兒將香爐熄滅,手在鼻尖輕輕揮動,故作嬌羞,“罷了,隔行如隔山,奴婢嘴笨,您要是不明白,何不請求殿下開恩,給大人尋一門好親事,親自體會侍奉公婆是什麼滋味。”
明知星辰為何重操舊業,蓉兒仍然揭人傷疤,隱隱有以此為驕傲之意。她站在屏風旁,斜著眼角挑釁地看著暗衛,明顯是吃準了三皇子念舊,肯定交代過星辰,隻是看守,不準傷害。
“都說蓉姑娘賢惠,我倒發覺,你不僅做通房如魚得水,在學問上也深有造詣。”星辰拍拍手掌,不怒反笑,“我讀書少,曾聽別人說過一句話,‘好了傷疤忘了疼’,一直不明白什麼意思。蓉姑娘博學,言傳身教讓我知道這句話的含義,星辰領教,多謝了。”
“你別以為你說幾句酸的,我就會中計。”偷雞不成蝕把米,蓉兒表麵端著冷靜,心裏罵星辰牙尖嘴利,肯定沒男人要,卻不敢真罵出聲音。
星辰道:“暗營沒教過侍奉公婆,我當然不知道什麼滋味,想來總比寄人籬下好得多,一輩子戰戰兢兢,仰人鼻息搖尾乞憐,像不像街邊的哈巴狗?偏偏蓉姑娘樂在其中,這樣堅貞不移的心性,星辰甘拜下風。”
“你說話怎麼這樣難聽!”蓉兒惱羞成怒,手指著暗衛大喝,還沒等氣勢起來,瞥見星辰手按在腰間,立刻又想到“好漢不吃眼前虧”,扯扯嘴角道自己不願給殿下添亂,不和人逞口舌之快——此乃第三變。
反複幾次下來,星辰看膩了變臉戲,又不能離開,便躍上梁間合目養神。蓉兒大約後知後覺,意識到丟臉,拉下麵色一言不發,呆坐在繡架後出神,有一搭沒一搭想著花樣,直到婆子們進了院門,鬧哄哄直奔這邊而來,她都沒意識到是衝著自己。
蓉兒心灰意冷,麵無血色,短時間內大概不會有第四變——星辰如是想。侍女後背緊靠牆壁,抱著膝蓋,似乎想給雙手找個寄托,被最討厭的暗衛冷嘲熱諷也充耳不聞,隻一句“如今你可滿意了,我再也活不成了。”
“動不動就滿嘴死活,愚不可及,為了一個男人,真有必要搭上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