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讓心上人風風光光地走出青樓，穿著紅綢嫁衣，坐著八抬大轎，可這些都需要銀子，父親給的本錢在路上花去小半，江少爺手頭周轉不開，隻能等著鋪子回本。就當萬事俱備，江家的人追來，二話不說把小少爺綁走，眼看陌京越來越遠，他發了狠，謊稱要小解，摔碎茶杯，碎瓷片架在脖子上威脅家丁放人，終於如願回去。
為時晚矣，觀鶯作死，犯大錯被冷香閣驅逐。江少爺在臭蟲橫生的春簷巷遍尋不得，幾乎絕望之時聽聞有妓子出逃，動靜鬧得很大，他跟隨線索找去，最終在玉瑕山上與觀鶯重逢。
麵前的女子骨瘦如柴，渾身都是受苦痕跡，令他心痛如刀割。兩個人在租來的家裏設喜堂，拜天地，苦於沒有門路，不能給觀鶯脫離賤籍，也無父母長輩做主，拿不到官府文書，做不成夫妻，隻能算野合。
觀鶯以退為進，說著不在意，狠狠將小少爺拿捏住。二人情投意合，逍遙快活了好長時間，直到如今囊中羞澀，眼看著連年都過不好，小少爺終於從美夢中醒來，開始麵對現實。
當年種種重新浮現，觀鶯那會兒才幾歲，自己也迫於壓力滿心求學，為何會做下不文之事？
他不願意多想，恐怕破壞年少時的美好，可手中厚厚的家書愈發映襯出他在自欺欺人，江家父母看得透徹，但看觀鶯這些年的遭遇，十有八九不能生養，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把這麼個女人迎娶進門，當真能承受百年之後，墳前沒人供一碗飯的淒涼麼？
再者，觀鶯嘴上善解人意，花起銀子來一點都不手軟，即便江少爺不忍她失望，總是隱瞞實情，她多少也能看出一二，卻從未有所表示。燭火漸漸微弱，男人的心也跟著冷下去，他想，好在手中還有鋪麵，雖然自己不善經營，至少能維持生計，再和觀鶯談談，讓她少花點錢，總還是能過下去。
事與願違，第二天觀鶯還沒起床，江少爺很早出門，放下身段，親自到櫃上招攬生意。可來的人卻不對勁，原是觀鶯賣出一批次品，讓人家找來理論，差點鬧得關門大吉。
江少爺心中有氣，一忍再忍，直到把自己關起來，灌了兩壇酒醉死，才沒有對觀鶯發作。觀鶯向他認錯，乞求原諒，方式卻是獻媚，衣著清涼跪在床邊，眼神中充滿渴望，而不見絲毫悔過。
那一刻，江少爺的心涼透了，讓觀鶯起來，自己堅決睡在書房。他悔恨，可是沒臉麵對家族，也沒能徹底放下心上人。冬夜漫長，他裹著薄毯子，聽著門外觀鶯勸了兩句就離開，忽然明白了什麼叫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