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是女子最好的武器,尤其對於漂亮的女子,大多數情況下,男人都沒有什麼抵抗力,淩亦珩也不例外。身子還固執著,眼睛已經不由自主偷瞄,確認過這女人沒在笑裏藏刀,他終於忍不住轉回來,迫不及待想去抓對方的手腕。
“阿晏,你可知我有多忐忑,差點以為這是我們最後一麵了。”
身患寒症之人無論處在什麼季節,凡是裸露在外的肌膚永遠冰涼,可此時淩亦珩手心的溫度不比沈淵高出多少。即便如此,他也不肯鬆手,兩個同樣冰冷的人互相折磨,他覺得是種僥幸:“萬幸你還在,我們都還在。”
等他回過神大約會發現,這還是生平頭一遭感受到徹骨之寒,那種害怕失去而產生的絕望感,猶如溺水後出現的幻覺,渾身血液好像凝固,瀕臨窒息。
這不是第一次牽手,卻比任何一次都刺骨。寒意蔓延四肢百骸,忽然地,他全然明白了花魁娘子所承受之痛。
淩亦珩要收回之前的話,本該被供養在溫室中的嬌花兒能活到現在,除卻墨觴鴛仁至義盡,安知不是女子本身就有強烈要活下去的欲望。
喜怒形於色是大忌,崔貴妃言傳身教,花了半輩子向兒子闡明這個道理,卻想不到在陽春茶館——或者說在冷香花魁麵前化為虛無。淩亦珩臉上的歡喜藏都藏不住,然而他還沒高興過癮,緊接著就被潑了一盆冷水。
“的確是最後一麵啊。”花魁抽回手,表情依然天真無邪,語氣輕快得好像在說很尋常的事情。三皇子心中立刻涼了半截,僵在原地久久緩不過神。
沒錯,要的就是這樣。沈淵心中冷笑,不等他反應,作勢低下頭擋住臉,用帕子抿抿眼角,輕聲道:“今日是淩公子和墨觴晏的最後一麵,此後若能有緣再遇,您就是瑞王殿下,尊貴的當朝皇子,晏兒見到您要行大禮、恪守規矩,怎可與往日相提並論。”
等她說完,淩三皇子又活過來一半。
“阿晏,再來一次,我隻怕要死在這裏。”身體瘋狂叫囂著要顫抖,他拚命抵抗,拉著花魁坐下,將她的手牢牢握在懷中,近乎哀求:“答應我,在我麵前永遠不要再打啞謎。”
場麵出乎沈淵意料,她也慌亂,淩亦珩心跳得很快,於情於理,她都不能再一次掙脫,索性任憑對方抓著手,口中尋些好聽的措辭加以勸說。
“何至於如此呢……好了好了,怨我,我答應你便是。”沈淵主動伸出另一隻手,將掌心覆蓋在淩亦珩手背,“事發突然,晏兒實在想不到,往日知交竟然是皇子,震驚之下難免失態,還請你多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