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吵架的本事,觀鶯口舌利索,步步緊逼,小燕根本不是對手,囁嚅著嘴唇完全無力抵擋。說者有心,聽者更有意,沈淵臉上沒來得及擠出幾滴眼淚,差點就要被觀鶯逗笑了。
“離開冷香閣,她反而精神好多了。”花魁低著臉,聲音聽上去很像在強顏歡笑:“我有時候真羨慕她,即使一時落魄,可是自由,再也不用生活在任何人的囚籠中。”
淩亦珩將她摟緊些,心疼道:“你不要這樣想,阿晏,觀鶯是苦難中生長起來的,她比誰都渴望活下去,所以有時會……不擇手段,但也不能說她有錯。你與她不同,你太脆弱,也太善良,一旦到了外麵會很難生存。”
花魁沒有掙脫,隻是稍微拉開距離,側過身子與淩亦珩對視:“為什麼你也這樣說?很小的時候,我不喜歡被關在家中,可每次,墨觴夫人總是告訴我,外麵很危險,我不可以離開她身邊。”
“你需要庇護。”見她態度和緩,淩亦珩稍微有點放鬆,“不要再說什麼‘囚籠’,墨觴夫人是一位好母親,我敬佩她。”
這話發自內心,即便三皇子知道,墨觴鴛不過是他那好大哥的廢子。於教養西北孤女之事上,冷香閣主人做得很好,足見人性還是有柔軟的一麵,和感情的這場博弈中,利益有時會占據上風,但永遠不是最後的勝利者。
他不知道今天應該怎樣收場,甚至不確定懷中女子是否真如表麵已經放下戒備。淩亦珩差點要忘了,小閣主不是一位淑女,脾氣很差,但實在聰明,自己曾經稱其為狐狸,而聰明的女子往往暗藏風險,猶如玫瑰都帶刺,他不能冒險,有必須再三確認的理由。
“阿晏,如果你真的不開心,就和我走好不好,我給你自由,帶你去沒人認識的地方,你可以重新開始。現在你知道我是誰,我說到一定做到。”三皇子開門見山,望著花魁的目光除了堅定,還有前所未見的溫存。
“我憑什麼!我本本分分伺候主子,我怎麼了,你們就這樣欺負我。”
溫情沒持續半刻,被小燕一聲怒吼打斷。侍女底氣不足,剛反駁一句就想不出下文,反而惹來老板娘更猛烈的攻勢。
“本分麼?你在外頭等著不行,偏又回來幹什麼?”觀鶯冷笑著,不由分說將人硬拉到前廳:“姑娘看清楚,這是我開的茶館兒,我是低賤,小本買賣,我指望著它穿衣吃飯,幸而你家主子腦袋靈光,哄著我姐姐沒鬧起來,否則,往後我還怎麼做生意,非得讓你賠我。”
江少爺雖自願綠雲蓋頂,到底也付出過真心,給觀鶯調養好了身子,不唱歌的時候,老板娘說話照樣中氣十足,反正大門關著,再難聽也不會引人側目,各掃門前雪的世道,路人哪怕聽見,也隻當裏麵在打罵雜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