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償失的買賣不能做。如是想著，花魁總算放下冷臉，眼神透亮，抬起頭疑惑道：“觀鶯的確同我講了，可這重要嗎？殿下莫忘了，你我之間從未有過盟誓，你和小燕姑娘無論是什麼關係，都與妾身不相幹。”
“妾身妾身……墨觴晏，算我求你，別把這種鬼話掛在嘴上！”淩三皇子終於忍不下去，把門外的小燕都給嚇了一跳。
觀鶯添油加醋的本事見長，幾個回合下來，通房侍女徹底崩潰，沒有力氣接著哭，便說要找主子評理，淩亦珩根本不需要警告，她自會守嚴嘴巴，絕對不敢讓老板娘再知道三皇子身份。
“哦，那你就去啊，我有說錯什麼嗎。識時務者為俊傑，燕姑娘，我沒什麼怕的，大不了破罐子破摔，你能嗎？你敢嗎？”觀鶯開開心心磕著瓜子，連阻攔都懶得，“待會兒被罵回來，或者挨了打，別說我沒提醒你。”
小燕自然不聽，扔下鬥篷拔腿就跑，三兩步找到二人門外，剛鼓足勇氣準備叩門，就聽到裏麵好大動靜。
三皇子動怒，隻能是對著那個琵琶女，小燕發著抖，卻忽然開心起來，半張臉緊貼門板，一絲聲音不放過，靜等主子回心轉意。
花魁內心毫無波動，表麵還得裝出害怕，眨巴著眼睛，仿佛要哭出來，臉上寫滿難以置信，旋即低下頭，咬著嘴唇一言不發。她討厭說謊的人，但不妨礙自己作戲，並且演技逼真，不過半刻，三皇子沒了影兒，取而代之的還是那個折扇公子。
“抱歉，我態度不好，不該向你發脾氣。”淩亦珩聲音很輕，眼神也不往女子身上瞧，隻期望過去爭執了無數次，他都低頭了，這回花魁能稍稍放過，原諒他偶然一次失態。
他現在無比糾結，既想緩和關係，又實在覺著窗戶紙已挑破，自己也應當保留幾分威嚴。然而，看上去花魁才不管那麼多，不肯理會，埋著臉兒，隱隱還有啜泣傳來。好戲開場，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沈淵心裏再偷笑，台麵功夫也做得十足。
事情發展已經超出預期，幹脆將錯就錯。這麼多年都在人前戴著假麵，扮演陌京城最璀璨的珍珠，今兒花魁娘子也想看看，天潢貴胄，龍子鳳孫，為了區區女子，能讓步到何種田地。
“不哭了，晏妹妹，是我的錯。”
淩亦珩長歎一記，軟了語氣坐到女子身畔，伸出雙手將她擁入懷中，將她的淚珠接在手心。下頜抵在耳畔那刻，三皇子深知自今日起，自個兒等同於無藥可救，即便知道這是錯的，他亦無從反抗。
好個裙下之臣，或許他命該如此，情願與否都不重要，所有無法傾之於口的掙紮、猶疑、動搖乃至叛逃，都將歸於妥協，變成塵埃中開出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