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賢妃因何幽禁,宮中人人心照不宣,足以見得皇帝薄情,女人們不過是他的擺設,和頤安殿書案後麵博古架上的裝飾沒有區別,甚至連藏書都不如,厭倦了就丟棄,沒什麼值得惋惜。
郭氏接連晉升,憑借的本就不是寵愛,而是皇子和朝臣力挺,如今兩樣東西同時失去,迎春堂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去處,郭氏心痛萬分卻無力回天。她最擔心的就是家人,生怕叫自己毀了整個郭家。出閣時父親的叮囑猶響徹耳畔,要她光宗耀祖,寵冠後宮,做啟仁朝的第一貴婦。
一枕南柯,竹籃打水,郭氏淪為棄子,至今沒聽說誰為自己求情。她心如刀絞,老嬤嬤還嫌不夠,又添油加醋道:“老奴聽說,前朝有個昭儀犯了事,她的家人為自保,連夜上書稱她不是家裏親生女兒,而是過繼的遠房侄女。娘娘您在冷宮住了三天,不知郭老大人是忙著準備衣食送進冷宮,還是寫陳情表送進頤安殿呢?”
“你信口雌黃!含血噴人!”郭惠妃形同癲狂,根本受不住老嬤嬤三言兩語的挑撥,跳起來就要打人,可一無力氣,二無頭腦,哪裏是人家的對手,幾下就被反剪按在桌上。老嬤嬤的聲音從背後傳下來,滿滿都是譏諷:“真當自己還是貴人娘娘,告訴你,進了這兒,你連奴才都不如。郭氏,你若還想留著命,從現在開始夾起尾巴做人,奴婢自然不敢僭越。不過嘛,真要是豁得出去,吊死也好抹脖子也罷,我都敬你有膽色。冷宮可不是人待的地方,惠妃娘娘,你可得自己想清楚了。”
吵鬧動靜惹得老鼠鑽出牆角四下亂竄,一瞬間郭氏忽然覺得老嬤嬤說的十分有理,自己一生要強,若當真要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下去,苟且偷生,還不如死了幹淨。生死榮辱隻在一念間,郭氏近乎崩潰,整個人懸在動搖的邊緣,隻需輕輕一推就倒了。然而下一刻門就被踢開,來人氣勢洶洶,領頭的女子見麵不由分說,先給了老嬤嬤兩個耳光。
“大膽刁奴,竟敢教唆宮人自盡,你是不是存心詛咒皇家,要讓後宮雞犬不寧,你的腦袋是不想要了嗎?”
鳳嬌姑姑個頭高挑,站在那老嬤嬤麵前,足足壓了對方一頭有餘,張淑妃體麵,她身邊的姑姑自然跟著風光,即便動手打人,一時半刻也無誰敢置喙,況且鳳嬌的話字字在理,老嬤嬤捂著火辣辣的臉,心中就算再不服氣,也隻能打碎牙齒和血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