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折扇公子而言,這是退而求其次,也是一種如願以償,從此他在花魁娘子身邊有了名分,可以正大光明地行走探望;而沈淵心中五味雜陳,她知道此舉過於草率,可是晌午菱花鏡裏哭腫了的眼睛警醒她,這副身子經不起折騰,必要選一個對自己真心的,架上沈涵贈予的佩劍也提點她,阿淵不死,就仍然是西北的長房嫡女,決不能委曲求全,自貶身價。
“以後就是兄妹,阿晏無須多禮。”淩亦珩很自覺地鬆開手,兩個人各自坐下,他解下腰間玉佩,雙手奉上:“今日來得匆忙,就以此玉佩為憑,締結金蘭之約,來日得空,還當為妹妹重新備一份禮物。”
花魁不再推辭,含笑收下:“多謝兄長厚愛,既然是兄妹,倒也不必那麼客套,黃白之物既俗氣,又難免落人口實,正好小妹心愛一物許久,還望兄長為我成全。”
“是什麼?隻要我能辦到,一定給你弄來。”折扇公子滿懷期待,卻見小閣主笑眼盈盈,狡黠道:“全套的《孤竹遺撰》。上古之誌警世育人,困擾時拿來誦讀,最能平心靜氣了。”
花魁從不和自己要東西,淩亦珩還當是什麼稀罕玩意,不料隻是書籍,著實令他人忍俊:“好說,明天我就叫人給你送來。要是還想起來什麼,你再告訴我就是了。再有,千萬記著,若有人欺負你,可不許瞞著做兄長的。”
他還是惦記著那回事兒……沈淵心頭莫名為之動容,少不得浮出幾分異樣情愫:“你總擔心我被人欺負,都怪我沒管好秋丫頭那張嘴,竟讓她在你麵前做耳報神。請兄長放心,我在這兒很好,哪就天天有委屈受了。”
折扇公子得意道:“怎麼就成耳報神了,盛秋筱是關心你,不想你一個人委屈,也知道我來了,必然能讓你開心,才會對為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見花魁麵色轉慍,他趕忙正色:“說心裏話,現如今,人人的眼睛都流連在盛頭牌身上,你雖不複往日風光,卻也免去不少麻煩,墨觴閣主是你母親,也不會見利忘義刻薄你,如此讓你留在這兒,我才放心。”
淩亦珩因禍得福,有離雪城做下的壞例子在前,這並非二人之間第一次真情流露,沈淵還是頗為感動:“從前以為,你隻是貪圖美色,竟沒想到你是個有心人。原是晏兒怠慢,今後必然以兄長之禮相待,再不會任性給你臉色瞧了。”
“從前我也有不少錯處,晏妹妹能不計前嫌,是對我最好的回應。”淩三皇子的心情少有如此明媚,窗外天空湛藍,日光晴朗,正好照在他臉上,恰如少年玉樹臨風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