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告訴她,宮外有位小姐,幼年落難,也染了這種病,家人千嬌萬寵地將她養大,最關鍵的就是艾葉,養到現在已經痊愈許多,除非小姐自己個兒不當心,非要往風口裏跑,或貪吃冷食,否則輕易不發病了。
“你受苦了,玉兒,我知道你在宮裏處處拮據,未必要什麼有什麼。我找了大夫,問到了那位小姐用的藥方,原樣抓好交給你,你讓香兒煎了,咱們慢慢調養,總能見好轉。”
他刻意強調是從大夫那兒要的方子,阿玉卻心知肚明,“那位小姐”就是他在陌京城中的相好。
那位小姐的畫像就擺在阿玉心上人的書案上,是他一筆一筆親手描畫,當阿玉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跑出去,第二隻腳還沒踏進門,就看到那個人低眉伏身,一手握筆,一手扶案,全神貫注在寫什麼,發現是她來,竟下意識想蓋住,刻意不讓她看見。
瞞不住她,走近了她才看清楚,不是在寫東西,而是在作畫。
畫中人真的很漂亮,比東宮的任何一個女子都好看。隻是,不知道是否作畫的人刻意為之,看不出半點病痛纏身的模樣。
他們是如何遇見,如何熟悉,如何相知相伴很多年,如何許諾定終身,點點滴滴阿玉都知道。
他對阿玉毫無保留,阿玉也從來不表現出難過。
非得如此,兩個人的付出才見曙光,她相信他在自己麵前的賭咒,也下了決心不會哭鬧,必要的時候,她甚至會為對方出謀劃策,要怎樣做,才能牢牢拴住那位小姐的芳心。
因為那個人告訴她,小姐很聰明,要不是身子太弱,性子也養得懶散,故而從不登門造訪,說不準他們的事情早就瞞不住了。
阿玉不願思考太多,隻求有朝一日,當自己沒了利用價值,那位小姐的境遇最好也和她一樣,被拋諸腦後,別叫她的心上人假戲真做,腦袋一熱,覺著不能辜負了多年日久生情,要將這麼個隱患帶回故國。
晚上的熱水燒得格外慢,玉良娣沒有讓香兒去催,坐在床上安靜地等。這一天的客人也格外多,太子妃一呼百應,東宮女眷們紛紛登門探望良娣,這一次來的是周良媛。
這是太子的女人中,為數不多沒有壞心眼的——通房丫頭的出身,注定不可能爬上高位,自潛邸起服侍的情誼,注定這個男人不可能棄她不顧。
她沒有與誰爭鬥的理由,隻要太子不出事,膝下一子足以她保證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良媛帶來一個消息,太子妃給每個妾侍都送了菜,好像是臨時受到皇後娘娘召喚,來不及用膳就出門了,沒動過的菜肴就分給眾人,做了人情,還博了個勤儉的美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