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不甘(2 / 2)

盛氏舊話重提,沈淵怎麼聽,都感覺她像在見縫插針,似乎生怕自個兒或墨觴夫人真趕了她出去。礙著尹淮安在跟前,花魁娘子也不過一笑了之,同盛秋筱講,哪裏就那麼旺的火氣,不如稍微嚐幾筷子,才叫不拂了主家麵子。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台上馮素珍剛揭開公主的蓋頭,正當申著冤情,耳朵卻尖,將台下人說話一字不落聽得齊活。冷香?樓中?侯子雨心裏頭一激靈,仿佛捕捉到什麼了不得的信息。戲班子走街串巷,自然知道冷香閣是什麼地方,墨觴花魁的芳名更不難有所耳聞。

難不成,能夠坐在州來莊主身邊的那個女子,就是冷香閣的花魁……侯子雨盡了學戲十餘年來最大的努力,邊記著唱詞,邊不住往飯桌上瞟,試圖看清楚兩個女子的長相。果真,一個大氣明媚,顧盼生輝;一個小家碧玉,溫婉和氣。出身同一座樓裏,聽稱呼又分了主次,必然就是花魁娘子,和下麵不知道是哪一位倌兒了。

昨夜得賞賜,自己還要屈居王文姬之後,侯子雨已然心懷芥蒂,不肯承認自己精湛唱腔比不過好看的臉。如今自個兒花了大心血,猶隻能冒著嚴寒、小心翼翼地獻技,王文姬的遭遇也是一樣就罷了,那兩個以色事人的女子,憑什麼就能好生坐著享受,身邊奴仆環繞,還和州來莊主說笑自如。

瞧花魁那身衣裳,還有首飾發髻,實在素淨過頭,和麵孔全然不相匹配。王文姬有時候也這樣的,明知道自己長得好看,偏偏要穿上素色裙子,不戴什麼釵環,到處招搖過市,就為了聽別人都誇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侯子雨並非善妒之人,奈何心裏憋悶太久,冷不丁又瞥見戲台邊上,父母對自己冷眼相待,顯然是不滿意女兒心有旁騖。反觀跟前的王文姬,明明也對那兩個女子甚感興趣,卻裝著毫不在意,仗著唱詞少些,居然名正言順地走神,來回打量對過也不會被察覺。

“淮安,這戲班子……你是從哪兒請來的?”冷香花魁經曆過棠棣院,還是不難品評優劣:“你瞧那馮素珍,打從陳情起,就一直心不在焉,和剛登台時相較,好像整個換了人兒。梨園子弟凡開嗓,便得全神貫注,才不辜負師父,和身上那套行頭,她可倒好,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於州來莊主而言,區區小事不以為意:“你若不喜歡,就叫她下來,讓他們換人來唱。不過也奇怪,要是我沒記錯,扮馮素珍的還是班主女兒,明明昨天唱得最好,或許今兒曲目不熟悉,心中忐忑也未可知。”

說著,尹淮安就要抬手找來管事,讓侯家班子停了這出戲,卻聽隔著一側座位,盛秋筱另有見地:“奴婢眼拙,覺得那位姑娘是往姐姐這兒看,會不會,是感歎於姐姐美貌,便也心向往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