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者自清,況且她同你要好,怎麼會看你的笑話。”州來莊主這邊打著馬虎眼,隨即就招手喚來侍從,吩咐去山下尋冷香閣的車馬,請盛秋筱姑娘進山莊作客:“再去告訴廚房,中午添上櫻桃饆饠,再用鮮筍做個湯。”
再清冷的人,也會歡喜於自個兒的好惡被別人放牢牢在心中,櫻桃饆饠本不難做,沈淵雖嗜甜,也過了會哭鬧要點心的年紀,尹淮安卻肯寵著她,在州來山莊,至少最近的十年內,沈家姑娘沒必要急著長大.故而白雲蒼狗,許多人在生命中來往聚散,拋卻父輩留下來的根基,對沈淵而言,尹淮安的分量甚至比離雪城還要貴重幾分。
久居高樓不與人交往,她已經不太擅長抒發情感,也隻剩下當著沈涵,或者州來莊主,可以肆無忌憚地說笑——很少會有想哭喊落淚的時候,即便真的情緒上來,自然也不需要遮掩。
山莊的下人去請盛秋筱,尹淮安果真折了梅花,讓冷美人帶回院裏,插瓶賞玩:“其實你那院子裏也有梅花,既然你喜歡我這兒的,拿去便是。你們兩個說話吧,正好,我回書房處理點雜務,就不送你了。”
緋月仔細,自請回城中冷香閣去,給墨觴夫人帶話,沈淵卻說不必,叫趕車的小廝跑一趟便可,丫鬟們還是留在身邊。盛秋筱沒有帶著小菊,認真算來,花魁娘子也發覺,從前盛氏和那個小丫頭幾乎形影不離,近來卻多疏遠,就和鬧了別扭似的。
“怎麼沒帶小菊?已經很久沒見她隨身服侍你了,這蹄子也忒會偷懶。”沈淵想到這處便問起,“是她惹了你生氣,還是別的什麼?”
盛秋筱才脫下鬥篷,正抱在懷裏小心疊好:“喔,姐姐是說小菊。她哪兒能惹著我什麼呢,就是到了新年,我也心疼她每天忙碌,想著就讓她輕鬆輕鬆,等過了元宵,再指派她做活兒也不遲。”
“丫頭就是丫頭,你還本末倒置起來。”花魁娘子不由得好笑,倚在貴妃榻上,托著腮看盛氏:“你心疼許錦書,心疼代你去了的離枝,我都理解,也從來沒有反對,甚至你大度不計前嫌,跑去安慰春溪,我也沒有真正阻攔。盛秋筱啊……你這份慈悲心腸,真應該去道觀,去廟裏,燒香拜佛,沒準兒就能修得正果,將來念著舊情,也記得能渡化我。”
剛好屋子裏熏的是檀香,正迎合了這一番話,擠兌的意味瞬間被衝散,還真像在為盛秋筱謀前程。
“姐姐別惱,等回去,我好好使喚小菊就是了。”秋筱放下鬥篷,盈盈跪坐在腳踏上:“姐姐也說,她就是個丫頭,沒得為了她,讓你我紅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