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並非青梅竹馬,可人人都看在眼裏,三皇子與皇子妃恩愛有加,成婚前不過見了兩麵,便如前世注定的夫妻一般。皇子妃母家極重視閨訓,大約從女兒出生之日起,便是當作未來的宮嬪王妃教養的,言行儀態落落大方,舉手投足都隱約有國母風範。
宮牆之內,許多次的風浪挫折都沒能將他們拆散開,連一向眼光挑剔的貴妃娘娘都對這個兒媳稱讚有加,一時間,三皇子妃的風頭美譽幾乎要壓過東宮女主人一頭——這儼然不是長久之相,樹大招風,女人間的爭風吃醋還不算什麼,可牽連到最緊要的,還是彼此的夫君。
“不久宮中就傳出流言,說三皇子夫妻心懷叵測,屢屢大出風頭,正是為了拉攏人心,好造勢以謀奪儲君之位。”州來莊主幹咳兩下,伸手撈過茶杯潤潤喉嚨:“其實你我身在局外,仔細一聽,當初那位三皇子妃所做的,不過都是分內之事。公爵重臣之家,教養出女兒都是一樣的千金閨秀,太子妃入宮早,為何卻不如妯娌得人心,想來也十分有趣。”
“小門小戶孩子多了,尚且不能一碗水端平,更何況天家貴胄。”沈淵無意飲茶,捏著塊玫瑰軟餅慢慢撕開,麵前還放著碗水晶豆腐冰酥酪,涼津津散發著清爽冷氣,擱了足足的甜杏仁、櫻桃幹和紅糖水,晶瑩剔透,絳紅奪目。
也隻有在州來山莊,沈淵才能不受約束,小小任性一次,吃點自己喜歡的冰飲子——尹淮安不會如墨觴夫人慈母情懷,生怕一丁點兒涼氣就會叫愛女寒症複發。平日沒有機會,花魁娘子也不難克製自己的念想,可到了莊子裏,她便自覺天高雲淡,硬是讓廚房做了送來。
談話核心還在那位三皇子上,她眼見尹淮安點頭,皇帝不重視這個兒子,朝廷上下內外都有目共睹,不然何至於三皇子妃仙逝許多年來,都不曾為他另擇良配,一則操持內務,一則照顧起居;就連三年前封王,出宮開府,都大有明升暗壓的嫌疑。
“貴妃娘娘的風頭經久不衰,膝下卻沒有強勁的依靠,不知心中是否惴惴不安。”州來莊主放下茶杯,眼神盯著剩下半盤玫瑰軟餅:“還有……阿淵,要是不想吃,就擱那兒吧,都扯成什麼樣子了……”
“什麼?”沈淵方才留心手上,原本團團圓滿綴白芝麻的糕餅已經被自己撕開大半,又不入口,全落在了旁邊的小瓷碟中。她隻好鬆開手,看著指尖沾染的芝麻碎,尷尬笑笑,抽出帕子擦拭稍作掩飾:“是我疏忽了,難為薛媽媽冬天做出玫瑰軟餅,竟被我這樣糟踐,實在不應該。”玫瑰餡料味甜美,香氣卻經過烤製,不甚擴散,全要親自嚐一嚐,才知其中真章,沈淵愛得很,薛媽媽這才特意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