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公子哥兒”時,星辰已經一頓,嘴上仍然不為所動:“主子的決定自有道理,我隻是個下人,隻知聽令,不敢質疑。”
“真是可惜,我還以為能有好戲看。”柳渠陰聳聳肩,手上也鬆開星辰,知道她自己會坐回來,“你說,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可這爭奪的籌碼呢,要是半道被人截胡、坐收漁翁之利,兩隻老虎會怎麼樣?”
星辰眉心深深皺起,暫時想不出話來對答,引來柳渠陰一通更惱人的自言自語:“可憐呀,這麼一個美人兒,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小姐,出身高貴又顯赫,真要做皇妃也做得,卻從小就虎落平陽,成了人家的獵物還不自知。星辰姐姐,要是有個男人口口聲聲說在意你,卻恨不得榨幹你身上最後一點可利用的,你會願意在他身邊、為他所用嗎?”
酒師的嘴角抑製不住上揚,越想越如得了趣兒,怎麼看都像落井下石。星辰盡力不和她爭吵,隻當都是醉話,卻架不住對方過分刻意的挑釁,更是被刺中了最隱秘的過往,無名之火再也壓製不住:“夠了,柳渠陰,東宮是什麼眼光,竟挑上你這種不著調的。你是青樓裏頭待久了,也學會這些妖妖調調的做派?我家主子如何看待沈淵,同樣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這就惱怒了?大人,我聽說你們暗衛都是喜怒不形於色,怎麼,你對我惺惺相惜,格外特殊些?”星辰忽然發作,柳渠陰心下奇怪,表麵卻絲毫不怯:“別和外頭的人一樣,拿著青樓來說嘴,你看這兒到處是美人,身在溫柔鄉,日子就算再難過,好歹也能有一個笑臉,是也不是?”
流蘇隨著氣息起伏搖晃,星辰忍住了沒有伸手去摘:“柳渠陰,我忽然有個好主意。”暗衛唇角也勾起一個弧度,“你這張麵孔,對我大有用處。我若是現在除了你,接替你留在這兒,東宮的耳目豈不是就廢了。”
殺意明顯太甚,換成別人早要抖三抖,也就柳渠陰還坐得住:“你想殺我就動手,看看最後是誰活著就對了。星辰大人,我是真的心疼你孤零零,才請你吃酒,猜著你喜歡,還要了新鮮的水盆羊肉——說遠了,沈淵是個蠢的,冷香閣主可不好騙,就算我技不如人,一條小命交代出去,你有相似的麵目,可有我釀酒的本事?”
彼此都開始劍拔弩張,柳渠陰不過禮尚往來,嚇唬兩句,誰承想星辰居然笑了,眼睛裏映著燭火熒熒的光:“嗬,東宮可真有意思……要是知道你愚鈍又狂妄,必然後悔送你過來。渠陰啊,你以為我們和你一樣,都是半路出家?”
暗衛換了稱呼,一聲“渠陰”聽得酒師心中不自在,臉上那抹笑意也更似嘲諷:“找機會問問你家主子,他身邊的暗衛都學過些什麼。告訴你,論做酒,你還沒學到柳青庵的一半。我日日與酒打交道時,你怕還沒資格進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