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偷梁換柱(上)(2 / 2)

柳渠陰挑挑眉毛,並不在意衣物被弄汙穢,微蹲身子伸長胳膊,張開五指揉揉丫鬟發頂,嗓子放柔軟,聲音便如絲綿低回婉轉,直鑽進素兒耳朵眼裏:“你拘著我,我走不動,怎麼替你去瞧?你先鬆開手,我領著你走近去看,萬事有我替你擋著,素兒你看,如何呀?”

冷香上下皆知,酒師柳渠陰是個古怪的人,對誰都難得講句正經話,素兒從沒見過柳師傅這樣和顏悅色,即使細聽是叫人毛骨悚然的,她也分辨不出,喜出望外連連點頭。

小丫鬟卻不知道,這位酒師並非天生刻薄難相與,隻不過有幸見到她友善的一麵的人,大抵也沒多少時辰了。

臨了臨了,才應該給個笑模樣,不對麼?

“師傅您看,看……”素兒的腿已經軟了,根本站不住,完全是掛在柳渠陰身上,腿腳拖在地麵,兩條褲腿都遍布濡濕,有液體滴落地麵,散發著難以啟齒的味道。

她的胳膊也差不多,抖得像自己操勞半輩子終於落下滿身病痛的老娘,通紅指尖點向商媽媽的炕床床頭:“商媽媽有習慣,每天,每天要燙****婢是來送、送水的,叫門叫不應,就就……”丫鬟緊閉上眼睛,拚命安慰自己不看就會好些,一股做起竹筒倒豆子:“奴婢,奴婢怕商媽媽年紀大了聽不見,推門門也沒上閂,就進來看一看……沒想到!奴婢才走近就看見,褥子濕了一大片,屋裏黑,看不清,湊上去一摸一聞才知道是血!”

“血?”柳渠陰瞪大眼睛低呼出聲,隨即自己捂住嘴,也如素兒先前一樣驚惶,忙不迭向後退,卻忘了腿腳還被丫鬟抱著,才邁半步就仰麵跌倒,後腦勺磕在什麼雜物上,鈍鈍地生疼。

“師傅……怎……”素兒被帶倒,半邊身子甩了出去,側著翻滾在冰涼地麵上,另一半被柳渠陰的腿壓住,動彈不得。酒師手臂撐在身後,咬牙坐起來晃晃腦袋,暗罵自己演戲過了頭,鬧劇也差不多該結束了。她咧咧牙,口型像在示意素兒噤聲:“噓……”

“誰在那邊吵吵鬧鬧的?大晚上不睡覺瞎折騰什麼,不知道姐姐們唱了一天睡得正香!該綁了你這沒羞沒臊的,去前頭樓上求個恩典,找個小子配了,好好給你去去火!”

突如其來的叫罵打斷計劃,柳渠陰心裏啐一口,不得不做出受驚的樣子,瞪素兒一眼不許她輕舉妄動,然後清清嗓子,換回慣常的調子高聲道:“哪位娘子這麼大的火氣,要不要去我的酒窖,挑兩壇子好酒,自己先降降火?”

柳酒師何許人也?外麵的人一聽便知踢到了鐵板,立時三刻開始告罪,連說自己是無心之失:“奴婢有眼無珠,不知道是柳師傅,無心得罪,師傅千萬別見怪!奴婢這就退下,這就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