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是你?”
狼狽抬頭,對麵赫然是盛秋筱,沈淵的神經立時緊繃,不知怎地就一手摸向腰際,碰到了冰冷的刀鞘。
稍加打量,盛秋筱妝發端正,還握了手爐。地麵有霜,她身邊有一圈重重疊疊的腳印,像是刻意等候在此,可是久久不見人來,心急原地打轉兒。又或者是趕去見什麼人,行走到一半忽然停下,原地徘徊,不知去留。
左右無論哪種,都不是沈淵想看到的。尹淮安和自己兄妹情同手足,外人卻不會理睬這麼多,萬一傳出去,隻會說冷香花魁幽會外男,清高是假,放蕩才是真。
或許感受到冷美人氣勢不善,盛秋筱急忙擺手,配合著招牌溫柔笑靨,表明自己並無惡意:“姐姐別著急,先聽我說一說。”
秋筱向來是明哲保身、不跨雷池的作風,居然也會做出跟蹤偷窺這種事,沈淵實在滿腹狐疑。想來已經會麵,狹路相逢勇者勝,彼此都是女子,自然不至於爭個頭皮血流,不妨幹脆將話挑明,窗戶紙糊著早晚都要破,還是來個痛快的好罷。
於是冷香花魁點了頭,一素一豔兩個女子還能夠攜手,暫且落座林間圓墩石凳,像在樓中時一般促膝長談。
早晨天涼,秋筱還穿著那件水仙棉裙,上身換了蔥黃絨緞短襖,側邊兩對水綠係帶,料子七成新,袖口滾了一圈小小的茉莉花。顏色是足夠鮮亮,可橫豎瞧著不像能禦寒,沈淵不由得眉心微擰,不知這個女子究竟是何用意。
“姐姐為何這樣看我?”秋筱眨眨眼,隨著花魁的目光低頭審視自己,當即明白了緣由。天寒地凍,衣衫單薄,懷中攢絲手爐小巧玲瓏,也隻供暖掌心,就算州來山莊四處燒炭燃火,也不應當如此出門。
沈淵道:“不論來做什麼,何苦穿戴成這樣?莫非我不知道時,你在冷香閣犯了錯,旁人拜高踩低,克扣了你的用度?我雖不管事,耳力還是不差的,可沒聽過這類風言。”
隨口一問而已,不料盛秋筱神情頗為羞赧,嘴角一對小梨渦憨態可掬:“哪裏的事兒呢,是我自己體熱,不怎麼怕冷,就算寒冬臘月裏,也穿不上太厚的衣裳。”
“那可甚好,著實給夫人省下一筆銀子。”沈淵扯扯唇角,沒來由覺得這個理由好笑,“可我每回見了,你屋裏燒的炭盆也不小。”
秋筱莞爾:“姐姐以為如何?小菊那丫頭跟著我,起初還冷得直搓手,姐姐過來,我怎麼可能讓你凍著,臨時添足了炭火罷了。”
不提還好,一說到小菊,沈淵心裏才快意半分,須臾又生出芥蒂,淡淡回了一句“有心”,再也沒了下文。秋筱察覺敏銳,正好也是此一行目的所在,趁著氣氛稍微和緩便開門見山了。
“姐姐莫惱,我知道小菊言行不檢,已經狠狠責罰過,昨日那兩位姑娘也瞧見了,我今日前來隻為一樁,希望姐姐網開一麵,別真的趕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