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墨觴鴛的瞳孔在昏暗的燭光下仍然清楚可見地收縮了,她的聲音顫抖得厲害,手也顫抖得厲害,顯然是受了大驚,“淵兒,這些……都當真的嗎?你是從哪裏聽來的?”
沈淵歎口氣,聲音很輕,似是不忍提起:“我放心不下,就要了藥渣,讓緋月去外麵尋了顧先生,悄悄問出來的。”說著她也禁不住打了個冷顫,“真是不敢相信!姓朱的居然如此心狠手辣,這是想要觀鶯的命啊。”
墨觴鴛震驚之下幾乎說不出話來,後背一陣陣直發涼。沈淵扶著她躺下,好言勸慰著,又去妝台匣子裏找了薄荷油,點在兩側額角輕輕按著,直言錯處並不在閣主,都是那姓朱的心腸歹毒,借了她的手作惡,必定不會有好下場。墨觴鴛長歎著氣,直後悔讓惡人鑽了空子,也叫自己徒增業障。
沒過一會水芝回來了,回話說,緋月的腳踝已經上好了藥,休息兩天也就沒事了,此時已經回房間休息,由緋雲繼續值夜。沈淵又輕聲安撫了墨觴鴛幾句,道夜已深,隻管早些安睡,莫要憂心,又囑咐過水芝好生照應,也便起身回了自己房間去。
那薄荷油味道很大,勁頭也足,連帶著沈淵自己也沒了困意。緋雲正守在桌邊,緊張地不斷交搓著雙手,看見她回來,連忙迎上前:“小姐可算回來了,這忽然亂起來真是嚇人得很,萬幸虛驚一場,沒出什麼好歹。”
“出事的不是我們罷了。”沈淵語氣中少見地流露出一絲倦意,“緋雲,替我更衣吧,咱們去後院。”
“啊?”緋雲顯然大吃一驚,“小姐……”看著沈淵不像在開玩笑,隻得小心翼翼地試圖勸阻幾句:“小姐,這大晚上的,後院的那個又這麼能鬧騰,咱還是別去了吧,太危險了呀!”
“你家小姐都不怕,你怕什麼?”沈淵扯了扯唇角,做出一個有些許淒涼的笑,“快點吧,給我換了衣服,你也去換一身,穿厚一點。”
十一月的夜晚溫度很低,夜風很涼,吹在鬥篷門襟的風毛上,掀起一簇一簇細小的波紋。沈淵想到天亮了,沈涵就要走了,回那山高水險的西北,這樣冷的天氣,不知他一年一年路上是如何過去的,更不知他每年都是幾時離家,會不會其實天不亮就要走了……
她不稀罕什麼侯府小姐,她隻想做沈家姑娘,和哥哥在一起好好的。她有些後悔之前偷懶了,本來可以做完那對護腕,沒準還能再縫一副護膝,或者今後莫再逞強了,還是交給做針線做慣了的兩個丫頭吧……
沈淵沒讓緋雲跟著進屋,打發她帶著看守婆子去廚房做點小米粥來,又多囑咐了一句放些紅糖,自己推門進去,屋裏還有股沒散幹淨的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