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到了那一日,自己又會是何去何從?墨觴鴛不知道,也不敢知道,寧願一直自欺欺人下去。她真的已經盡力了,盡量將沈淵保護起來,
“夫人你看,多美呀。”水芙猶不覺暗潮湧動,陪在墨觴鴛身邊賞舞,不由得對秋筱連連稱讚。
“哦?”她家夫人回了回神,目光重新聚焦到花台上,注視了秋筱片刻,點了點頭:“是不錯,沒白費了一番心思。”墨觴鴛想喚水芝添茶,話到嘴邊才想起來水芝早被自己遣去陪著後園裏那兩人了。
“水芙,去添些水來。”
“噯,是。”
支走了小丫鬟,墨觴閣主合眸揉揉額角。廳裏很熱鬧,她該滿意的,此時卻隻覺得喧雜。世道從來不好,雖不至於壞透了,可從來不會缺了糟心事。上月棲鳳送來話,道最近鹽場利薄,保不齊要虧損。墨觴鴛心裏有數,沒有苛責,撥了銀子供作周轉,且寬慰下頭人莫焦心太過。
她早看出來了,這一年不知怎麼搞的,表麵上天下太平,實際家家歎息、戶戶緊張,偏偏她這小小一座冷香閣仍不見冷清。看著廳裏人影憧憧,墨觴鴛不知該喜還是該歎。前頭劉牙婆曾來過,墨觴鴛本也算老主顧了,那次卻想都不想就當場拒絕。
“夫人喲,您瞧瞧這細皮嫩肉的,調教個兩年保準您不虧。”
看起來,劉牙婆很在意這樁生意,直接將人推到了跟前,滿臉堆著笑,上下翻檢著要墨觴鴛過目。墨觴鴛認得那個女孩,是城北溫家的梅姑娘。
“冷香閣今年不收姑娘,劉媽媽領回去吧。”其實墨觴閣主想說的是,難保以後都不會收了。
梅姑娘生得的確嫵媚可人,可惜小姐脾性太重,又過了年紀,不好調教,幾番相看都無人肯收。劉牙婆花了本錢,自然不想就這樣砸在自己手裏,下決心找上了冷香閣——這花紅柳綠的地界上打滾幾年,任她什麼脾性,不都得乖乖低頭?孰料閣主不肯做這筆生意,劉牙婆好說歹說,也沒能讓墨觴鴛收下。
冷箱閣主有自己的道理,隻沒必要道與旁人罷了。她說不準以後會如何,也許平安順遂,也許平地生波,一切看不清楚之前,還是莫再拉別人進來罷。
更何況,這溫家的小姐眼中有刺——不同於觀鶯的輕浮張揚,也不是尋常女兒家的矯情與驕矜,是真真切切讓人後背發涼的狠勁兒。
墨觴鴛也不知自己是怎地,一眼就看出來了。冷香閣尚且可能淪為是非地,斷不敢再收留這麼個魔星。